「吳菁,給我去掛號。」
甘藍一張發青而冷峻的臉,把袁隨和吳菁都嚇了一跳。
「袁隨,你等會兒帶他進去看,完了我們去交警大隊……報案,如果那條路段有電子眼的話,興許能找到撞人的司機。」
她這偶爾「發作」一次的「師姐威嚴」也確實頂用,吳菁右手扶著屁股,一顛一顛地乖乖跟著袁隨往掛號處走去了。
他們走遠後,甘藍靠牆蹲下,腦子亂作一團。
她希望這只是場普通的交通事故,司機撞人後心悸怕擔責任,才一逃了之,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竟然依靠僥倖和祈求來躲避愧疚心理,她開始瞧不起自己了。
幸而吳菁受的主要是軟組織挫傷,可臀部畢竟烏青了一大塊,行動走路依然有些受限。甘藍去藥房給他取了治跌打損傷的藥油及噴霧,交給了袁隨,囑咐他給吳菁塗抹。
隨後幾人去交警大隊報了案,也都知道結果大有不了了之之意。吳菁看甘藍的神態依然很嚴肅,以為她還在生自己的氣,情緒也跟著低落下來,嘗試了幾次,才開口向她承認錯誤。
「又不是你的錯,道歉做什麼。只是以後騎車小心些,那種變速車,快起來剎都剎不住。」
甘藍簡單地安慰著,安排他回家養傷,又喪氣地說反正店裡也沒什麼生意,讓吳菁只管休息,別惦記廚房裡的事。
連袁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認為甘藍這麼說未免太滅自家威風:
「師姐,你這樣哪兒還像我認識的那個人啊,一次挫折就把你打趴下了?我們能起來的!」
他的聲音很快被鼎沸的人聲所淹沒,駐足一看,三人已到了武侯祠門口。
成群結隊的獨行客並旅遊團填塞在此,或為品小吃飽口福,或是遊宗祠訪三國,亦或是購蜀錦賞華美,構成人山人海。
隔在這些人潮和古蹟之間的,不是紅牆青瓦和綠竹,而是一張六十塊的門票。
這大概也是很多人不進祠堂,而是選擇參觀旁邊的美食街「錦裡」的緣故。可這「錦裡」表面上披著美食街的純良面具,實際上也售賣各類讓人管不住手的器物,一番遊逛,錢包裡被勾搭走的銀兩也遠不止六十塊了。
袁隨見甘藍又開始出神,便指著武侯祠內說:
「師姐,咱們仨同甘苦共患難,情誼不下桃園三結義,什麼都能挺過去的!」
強撐起一抹笑容,甘藍知道袁隨是在擔心她,作為一個粗枝大葉的人,還破天荒地用可考的典故來安慰她,也算他心細了。
「你走錯劇組了吧,猴三兒?」
「嘿…。。。師姐你笑了就成。」
路途不遠,別過兩人後,甘藍便徒步走回了濱江路白芷的家。在門口看見通知,今天正好是繳物管費的日子,她便順路去了停車場旁的物業辦公室。
出來時,她不想等電梯,於是乾脆穿過停車場,打算走樓梯。
不經意地往白芷的車位看了一眼,甘藍的視線猛地停固住。她上前繞車檢視了一圈,頓覺怒火中燒,一拳打在牆角一根廢舊水管上,金屬的嗡鳴聲傳遍空曠的場地。
快步沿樓梯回到家中,所幸白芷還沒回家,甘藍盯著儲物架上的車鑰匙,立即給白芷打了個電話。
「喂…開會呢。」
聽得出白芷刻意壓低的聲音,甘藍連忙抱歉地說對不起。
「沒關係,我到走廊裡了,說吧。」
背景音裡的高亢男聲逐漸消失,換以隱隱的車流喇叭聲,看來白芷到了一處陽臺。
「哦,嗯…今天你沒開車?我能借你的車用麼?」甘藍試探地問道。
有片刻的沉默,甘藍正緊張時,聽見白芷自鼻息中一嘆,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