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人看著崔夫人走遠,苗氏忍不住道:“我怎麼感覺這位縣令夫人變得不一樣了,這麼好說話了。”
盧裁縫應道:“我也是這麼覺得。”
因為這一疊衣服太高,連眼睛部位都給遮住了,崔夫人不得不把衣衫往一邊挪,頭往另外一邊歪,騰出一隻眼睛來看路。
這個難度可比端案送飯難多了,還好不是太遠,跌跌撞撞的回到縣衙。
來到後院,汗水已經將她額頭和鬢髮打溼,卻騰不出手來擦乾,主要這脖子一直要歪著,很是難受。
想著一會那些孩子能夠穿上新衣服,心裡又覺得這算不了什麼。
人剛走到迴廊廊,遠遠的就聽見這一群孩子正在內廳唱著歌謠,聽到歌聲,崔夫人似被感染,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只感覺自己以前實在太冷漠的,活的也太孤獨了,嘴上竟輕輕跟著哼了起來:“說強盜,道強盜,李大人是個大強盜……”
崔夫人突然反應過來,表情一異,這是哪來的歌謠!堂堂一個縣令,竟被人如此誣陷,是誰如此大膽,編的這樣的歌謠,簡直是豈有此理。
崔夫人繃著臉氣沖沖準備進去,怎麼能叫孩子們唱這樣的歌謠,歌聲繼續傳來:“不搶女人不搶財,專搶米鋪和狼豺。瘟疫到,家家戶戶掛白帆,災民來,大街小巷全乞丐。老實點,待在家,別出來……百姓歡迎強盜來,強盜來。”
完整聽完,崔夫人卻忍不住露出笑容來,編的倒是挺好,挺順口的,卻是明貶暗贊。
“說強盜,道強盜,李大人是個大強盜……”孩子們又繼續一遍,崔夫人笑著低聲自語:“我看是個大混蛋還差不多。”
人來到內廳門口,原來是春桃這個丫頭在教他們唱這首歌謠。
春桃笑著對孩們道:“你們知道不知道這個大強盜是誰啊?”
孩子們齊聲應道:“知道!是縣太爺!”
春桃問道:“你們知不知道誰讓你們有飯吃,不餓著,有衣穿,不凍著?”
孩子們又齊聲應道:“知道!是縣太爺!”
“這個死丫頭,才沒幾天胳膊就往外拐了,再相處些日子,人還不得被拐走了。”話雖如此,崔夫人心中倒是沒有絲毫不悅,站在門口,特意清咳幾聲。
春桃聞聲望來,見是夫人,手裡還抱著一疊衣衫,看上去很吃力很費勁,連忙跑了過來,緊張道:“夫人,我來幫你。”
春桃畢竟在崔夫人身邊當了這麼多年丫鬟,對於崔夫人的畏懼已經深入骨髓。
待春桃將衣衫接過去,崔夫人這才能夠騰出手來,輕輕撩了溼的已經貼臉的髮絲鬢髮,就是脖子有點僵,一時之間掰正不過來,崔夫人揉了幾下,才緩緩的端正螓首來。
春桃輕輕問道:“夫人,這疊衣衫是?”
崔夫人冷冷應道:“瞎眼了嗎?這都是小孩子的衣衫,自然是給孩子們穿的。”
春桃“啊!”的一聲,很是意外驚喜,剛才沒多注意,還以為夫人拿這一疊衣衫讓她去洗,這些衣衫來的可真是時候,她本來把想把孩子們身上穿了好幾天的衣服換下來,可是找不到可換的衣衫,這下可好了。
春桃笑著問道:“夫人,這些衣衫哪來的?”縣衙內能找的地方她都找了,卻不知道夫人從哪裡搜來的。
崔夫人淡淡道:“我拿了備用的綢緞讓盧裁縫給做的。”
春桃一聽心裡有些不敢置信,夫人可真捨得,那些綢緞是蘇州特意運過來的,可都是上好的綢緞,平時夫人都不捨得用,等到過年的時候才給老爺小姐和她自己做新衣衫。
春桃手上摸了一下質地柔軟光滑的緞面,反而感覺這些上好的綢緞就這麼拿來這些給小孩做衣衫,有點奢侈,“難怪那天我見夫人你帶盧嬸進來,我還以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