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身上的防備和警戒,在一點點的垮塌,他看向東方珩。他以為皇姐離世的時候,東方珩還小不會記得這些細節,可他竟然都知曉,知曉那藥來自安國,知曉有名無名……
“昨天我在慧嘉公主處,也見到了這秘藥……”東方珩見安帝明顯的怔住,“她說這藥能立竿見影的治療病疾,還能讓普通人比平日強大許多。”
安帝嚥了口水,“慧嘉,你在慧嘉處見到秘藥了?”
“我聽說這是陛下親自送給她的,怎麼陛下忘了嗎?”東方珩語調溫柔,眸子卻如冰寒刺骨。
明明是晚輩,可安帝卻覺得這目光如芒刺背。
他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一個身穿紅衣的少女,坐在對面,對他道:“歲宴,不許胡鬧,你忘了嗎?”
“沒忘。”皇姐我都沒忘,你說要我做個好皇帝,我都記在心裡,從不敢忘。
“所以神醫族掌生死的秘密,就是這秘藥能讓人化解病痛,讓人瞬間強大的最後,是要人性命,對嗎?”東方珩看著他的眼睛。
“不是的,”安帝搖頭,“不是我給的慧嘉秘藥,也不是我想害死皇姐的。”
東方珩還在看他,“你早就知道是嗎?那藥本是給你的,但你卻在文昌公主出征西夜的時候,把那藥送給她了對嗎?”
顯然,東方珩知道過往的一切,可他說的不對,那不是事實。安帝向後靠去,仰頭注視著空曠的大殿棚頂,那簷柱上繪著佛祖降妖除魔的彩畫,他似看到了皇姐就在那上面。
安帝緩緩舉起自己的手,“皇天在上,皇姐你且告訴東方珩,我從未想要害過皇姐,從開始到後來,我從未生過一絲一毫這樣的念頭!”
他放下手,看了東方珩一眼,沒了一絲一毫的王者氣度,他緩緩的將身子瑟縮在一起,低聲道:
“我卻無力對抗神醫族……過去我不知,所以無可對抗。可現在知曉神醫族存在,我興建醫學院,提高醫者地位,以為重賞之下必有能者,以為能有人可研出破解之法……可他們只享高官厚祿,終無法與神醫匹敵一二。於是我借神醫名號,想以神醫弟子所學,破神醫之法,可還未等到神醫弟子有所成,她便沒了性命……”
“過去,皇姐死於神醫一族,我只能恨自己沒有早日知曉。”他頓了頓,“眼下知慧嘉得神醫賜藥,我這個陛下,這個父皇仍無力改變。”
“秘藥有毒,為何不直言相告?”東方珩問道。
“此前我贈秘藥給皇姐時,不知那藥有毒。我本就不受父皇喜愛,送藥給我的是個太監,他說是父皇賞的。他對我說拿藥可快速治癒病灶,我就第一時間便想到了皇姐,於是把藥送給了她……神醫族可幻化成各種不同的人,我辨不出太醫是真假,慧嘉也辨不出我這個父皇也真假,這就是那神醫族的本事!第一次送來的是神醫秘藥,下一次就會變成旁人,送了旁的東西,他們若認定不可留,便是神仙也留不住。”
安帝越發無力,他周身的疲乏,讓東方珩覺出一種懦弱。
他和母后本是同父同母,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母后從不會在乎阻礙是什麼,哪怕是死也要拼盡全力。而安帝雖似也用了力,可他卻是寄希望於別人,他寄希望於醫學院的學生,寄希望於重賞之下的勇者,甚至寄希望於對手的弟子。
“若是皇姐先知曉此事,她一定有辦法。”
安帝聲音低沉,無力的搖了頭,嘆道:“我本不想稱帝,我只是替皇姐的,她去景國和親後我便日日盼著她回來,後來你出生了,我以為我就要自由了。不瞞你說,我還寫過許多信,催皇姐回來……可不想她卻沒有信守諾言,回來做她的女帝……我死了五個皇子皇女了,”安帝聲音悲痛,“因為他們的母親都是上不得檯面的女婢,她們勾心鬥角,沒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