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霜，一陣撲進廳來，襲得人手木臉徹心涼透。

那卿雪忽然道：“雨俊，我只是不願你當這門主。”胡雨俊冷冷道：“沒有人能夠從我手中奪去鐵血門，老二，你不能，阿雪，你也不能讓我放開。”胡二道：“這當口還說這些話管用？大哥，你走還是不走，一句話。”胡雨俊冷森森一笑，道：“我說過了，誰也不能讓我離開鐵血門！”胡二不說話了，咬了咬牙，一伸手，從旁邊隨從手中抓過長刀。便在這時，只聽得一陣馬蹄聲從屯外撲來，密如急雨打棚一般，倏突之間便佈滿了鐵血門前院後院，跟著院子裡腳步轟然，手握長刀的鐵血門兄弟已擁進了大廳，將胡二那群人圍在當中。

胡雨俊松馳地一笑道：“老二，我既然知道你的心思，難道我不會反過來算計你？阿雪要支人出去，我就隨她的意，人，我是派出去了，不過全都窩在野狼溝裡，我就是想看看老二你是如何對付我的。”他得意地哈哈大笑：“你當你大哥真是那麼好對付的嗎？你想逼我走，想當這鐵血大旗門主，不說大哥不給你機會，咱們也不讓兄弟們相助，就我二人分個高下，你勝了，門主是你的，你敗，大哥也不會殺你，你也給我走得遠遠的，永遠不要踏上這遼西來！”森冷凌厲的目光炯炯地盯著胡二，略帶著一絲譏誚，就象一隻野獸盯著自己嘴下的獵物。

“雨俊，原來你一直就沒有相信過我，你對我做的那些全是裝出來騙人的。”那一直坐在一邊的卿雪忽然輕輕道。

胡雨俊一愣，道：“阿雪，我是一直相信你的，可是，我在監視老二的時候，發現你舅給老孫頭傳遞訊息，阿雪，我也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你也要來對付我？你你既然想對付我，為何初又來救我做什麼啊！”這個剛剛平息了大亂的鐵血大旗門主臉上絕望的傷心。

卿雪微微震動了一下，忽地柔聲道：“雨俊，你不是喜歡聽我彈嗎？其實我唱歌兒也很好聽的，你聽不？我這就唱給你聽。”她也不理胡雨俊，竟自輕聲唱了起來：“竹馬竹馬輕輕跨，三歲五歲就遇見了他；他的眉兒蠶般臥，他的眼兒映著她——小哥哥也，你總不曾忘了當年的她……”胡雨俊愣住，他皺起了眉彷彿在極力思索著什麼，這支曲子彷彿在很早的時候就已聽得有人在他耳邊也這樣輕輕曼曼地柔聲唱過，彷彿那個人也是他生命中很親近很親近的人，可是，在這一瞬間，在這遼西凜冽風雪中，在這劍拔弩張的殺場上，那些輕輕柔柔的歌兒，到底是遠去了。

時間也許不能沖淡仇恨，卻到底能夠沖淡很多其它的東西，二十年前的往日，這世上能夠記得的又有幾個呢？

他終於沒有想得起來。

卿雪臉上露出一種甜密的傷感，彷彿久久不能從那輕歌柔意是出來，柔聲道：“雨俊，胡二爺引馬鷂子殺你，那事與我無關，後來是我主動找上胡二爺來逼你，雨俊，你拒絕了我，在你心中，我比不上這鐵血大旗門門主重要，我本已絕望，可是我已經陷下去了，我沒法讓自己放棄你，我還想試試，所以我找上了胡二爺，雨俊，我只是不想讓你當這鐵血大旗門門主，誰當都行，只是不想讓你來當。”這清麗無雙的女孩兒難得地說了這一串話，語氣還是平平的，卻控制不住那絲絲的顫抖，蹇起了眉，眼睫雨簾似地垂下，胡雨俊臉上露出困惑，神色有點迷惘，喃喃道：“為什麼我不能當？為什麼我不能當？這鐵血大旗門主除了我還有誰能當？”卿雪搖了搖頭，幽幽道：“命吧！我真的不願面對的鐵血大旗門主是你，你要不發現我跟胡二爺的謀算，依了我跟胡二爺的謀算多好。”她忽然站起身，仰起頭，便在這一瞬間顯得異常的決絕果斷，卻又彷彿是異常的悽然傷心，聲音卻還是淡淡的：“胡門主，你先處理你兄弟之間的事吧，我回老順客棧，明日我給你送話過來。”輕輕盈盈一轉身，丟下這滿廳的遼西漢子，竟自去了。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