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末麻木地進行著手中的動作‐‐
如果這會兒照片是真人皮的話,恐怕已經要被他擦破了皮,但是,他卻依舊在仔仔細細地擦拭著那些並不存在的灰塵,用力很大,這樣他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要抖,他不回頭,這才他才能阻止自己不要給面前的高大男人一個彼此雙方都十分熟悉的熊似的擁抱。
虧得他是奧斯卡影帝,這會兒的聲音聽上去才沒有絲毫的問題。
只是男人並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後,蕭衍和蕭炎都悄無聲息地皺起眉頭‐‐雙生子相互對視一眼,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同樣的結論:這個墓碑上笑得一臉燦爛的男人,恐怕和他們老爸的關係匪淺。
蕭衍默不作聲地上前,將蕭末手中的手帕用溫和卻異常堅決的動作搶了過來,手中一空,男人下意識地擰頭去看搶他東西的人,意外地對視上了他的便宜兒子那雙平靜的琥珀色瞳眸,在那雙瞳眸之中,蕭末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微微眯著眼,像是有什麼不舒服的東西掉進了眼睛裡似的那麼勉強。
蕭衍沒有告訴蕭末這會兒他的眼角紅得像是唱戲的。
雙生子中的哥哥只是垂下眼,然後看也不看地,像是忘記了自己的那點兒小潔癖似的,將蕭末用過的手帕直接揣進了自己的口袋之中。
蕭末愣了愣,卻在這時,聽到他熟悉的嗓音沙啞地在他身後響起‐‐霍貞的普通話說得並不太好,帶著濃重的港臺腔,有時候就連用詞也並沒有那麼標準。
&ldo;這位先生,請問您也是家弟的友人?以前從未見過您。&rdo;
蕭末轉過身,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並不想騙眼前的這個男人,但是他也不能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他……當人一旦決定將某個秘密永遠地當做是秘密,那麼這個秘密就應該徹底消失在人世間。
&ldo;我從內地過來,&rdo;蕭末淺淺地點了點頭,&ldo;前段時間因為有公務在身不能到這邊,否則我應該早點來‐‐至少會出息他的追悼會。&rdo;
霍貞聽著,心不在焉地掃了擺放在自己那束玫瑰旁邊的百合‐‐來掃墓帶玫瑰真的蠻奇怪的,男人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撓了撓頭,他放下手又胡亂地抹掉了臉上那一倆滴之前沒憋住低落的眼淚:&ldo;這個臭小子‐‐我從來不知他居然還會交到您這樣的貴人。&rdo;
蕭末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低聲地笑。
其實他想問的東西很多,但是無論是哪一個問題,都不是現在的他能問得出口的‐‐但是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人再比他更加清楚眼前的高大男人看上去兇悍其實思想比任何人都簡單,只需要繞個圈子……於是最後,蕭末也只能曲線救國開始往遠了繞:&ldo;我也是上一次來香港旅遊的時候,偶然遇見元貞,那時候他才剛剛高中畢業,在我去的那家便利店打工……&rdo;
&ldo;是的啦,&rdo;霍貞看了一眼墓碑上笑得沒心沒肺的那張照片,忽然嗤嗤地笑了起來,&ldo;他高三畢業那年因為要不要繼續讀書的問題跟我們師父鬧彆扭,正好搬出去住,所以才打工補貼家用。&rdo;
蕭末猛地一頓,因為他聽見了關鍵詞。
最初聽到霍貞口中&ldo;師父&rdo;兒子的時候,蕭末的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猛地抓住用力蹂躪了下,幾乎要讓他喘不過氣來,好在他很快地調整了自己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