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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會兒,決定放在比較寬敞的地方,剛放下,就聽有人道:“別放在路中央,半夜也會有汽車經過。”

她嚇了一跳,不悅地瞪著來人,“你……你也知道現在是半夜,怎麼還在這兒?”

鍾辰皓說:“我幫你燒紙。”

“不行,這個要女兒燒,別人不能代燒。”許盈心裡一酸,十二點多了,算來他在外面站了兩個多小時,這麼晚,也無法再趕他回去休息,一會兒拉他上樓和表哥一起窩沙發好了,“你幫我撥紙灰就好。”

將炭盆移至牆底,一樓沒有住戶,火光再旺也不會有誰抗議。古老的風俗傳承千年,從前是不信的,此刻卻虔誠地相信紙灰可以穿越空間,在另一個世界給爸爸傍身使用。

一生克己節儉的爸爸,女兒寄這麼多錢給你,你不要再捨不得,不用再在臺燈下,緇銖必較地仔細度量每日用度開支。

三斤十兩紙,燒了二十分鐘,等紙灰涼透卻足足等了一個半小時,兩個人翻攪著炙人的熱浪,汗溼重衣,被午夜的寒風吹乾,再汗漬溼透,再吹乾。

第二天,許君從學校趕回奔喪,定於第三天凌晨四點半,送葬車隊準時出發。

仍是遵循古老的傳統——摔喪盆、打靈幡、壓路錢、撒五穀糧……現代化文明的城市,依然沿用舊時方式送老人上路。

在火葬場,開啟冰櫃,許盈看到了穿壽衣的爸爸,內裡是藍色綢緞壽字圖唐裝,外穿中山裝式半長風衣,頭戴博學帽,顯得臉孔異常的小。不只是臉,在冰櫃裡置放後,似乎整個人都小了一圈。在記憶裡高大的父親,躺在告別廳裡,顯得那麼瘦小,許盈好想撲上去抱一抱爸爸,親一親他的臉,像小時候一樣,摟著他的脖子,親密地偎在爸爸懷裡撒嬌。

“快,把絆腳繩解開!”

“小盈燒的紙灰呢,趕快放到你爸衣兜裡。”

“酒和棉花呢,不是要開光?”

一個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殯葬人員用剪子利落地將壽衣上縛著的幾道細紅繩剪斷,“哪個家屬跟著開光?

有人把蘸了白酒的脫脂棉塞到許盈手裡,“小盈快去。”

許盈急急擠上前來,“我來!”

殯葬人員看了她一眼,溫和地道:“用酒精棉給你爸爸擦一擦,我念一句,你跟著念一句,唸到哪,擦到哪,明白嗎?

許盈其實並不很懂,但周圍又是哭聲又是說話聲的一團混亂讓她也跟著混亂地點頭。

“開天光,亮堂堂。”殯葬人員手裡的酒精棉拂過逝者的臉,留下溼漉漉的痕跡。

“開天光,亮堂堂。”許盈跟說照做。酒精棉下,爸爸的臉冰冷凍手,不似柔軟肌膚,而像一具製作逼真的蠟像,讓她心底泛起異樣的恐慌。

假的吧?這面前不會說、不會動,連溫度都沒有的蠟像一樣的人,真的是她愛笑易怒又嘮叨又操“的爸爸嗎?那麼冷,那麼硬,真是曾是活生生一個鮮活的生命嗎?

“開眼光,觀四方。”眼睛是閉著的,眉稀疏,眼凹陷,似乎是平日裡熟悉的爸爸的樣子。

“開鼻光,聞味香。”好小的臉孔啊,爸爸的臉怎麼變得那樣小,是不是因為冷凍過的關係?

“開嘴光,吃牛羊。”越看越不像。

“開心光……”

一切都是假的吧!這靈堂、這火葬場、這哭聲、這嘈雜、這混亂……還有,她手底撫觸過的,這具冰冷的蠟像。

她其實……是在做夢吧?

一個荒誕而混亂恍惚的夢境。

開手光,抓錢糧。

開腳光,腳踩蓮花上天堂:

開身光……

她已經跟不上那殯葬人員所念的開光口訣了,但仍是含糊地跟著念,不能停不能停,這好像是很重要的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