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癢說,你懂不懂得尊重別人?尊重自己?!
說完,二癢把那個塑膠袋狠狠地摔在了我的面前。
那時候,我不明白二癢為什麼會為我用了她一片衛生巾大為光火。不說我是她的姐姐,就是她的傭人,在不知道又來不及的情況下用了女人都要用的東西,又有什麼尊重不尊重?二癢那時候的眼神,充滿憤怒和鄙視,讓我心寒,也讓我憤怒。十多年以來,這個死妮子一直打內心裡瞧不起我,一直和我作對,根本沒有把我當成姐姐來看。如果動她的動東西的不是我,而是我媽、或是我姥娘、或是三癢,我想二癢都不會這樣做的。二癢這死妮子是把我當作仇人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揀起那個粉紅塑膠袋狠狠地扔了回去。二癢揀起來又要扔向我,被三癢拉住,我姥娘和我媽也開始說話了,主要是說我的不是,說我不應該動二癢的東西,說我用了人家的東西是不對的,說我這樣做是不尊重人的。
我想我有必要跟她們解釋清楚,但我氣得說不出來話,把腰間的圍裙一解,我就出了門,下了樓,到大院門口的小商店裡來買衛生巾。小商店的阿姨見我臉色不好,問我怎麼了,我說來十包衛生巾,什麼樂牌的,十包。
商店的阿姨不知道怎麼回事,說要那麼多幹啥?
我還是說,十包。
商店裡有兩個小夥子看著我壞笑,我衝他們把眼一瞪,他們把臉轉過去繼續笑。
我抱著十包什麼樂牌的衛生巾回到家,我姥娘、我媽還有三癢正圍著二癢勸二癢,二癢氣昂昂地正說著我的不是,好像說我沒有教養什麼的,我媽和我姥娘也附合著,見我進門,她們馬上都不說話了。
我把一大堆衛生巾嘭地撂地她們的面前,我用一片還十包,這回該滿意了吧!哪知道二癢站起來,用手一劃把衛生巾全都劃到地板上。我看也不看,一句話也不說,就回房間了。不一會兒,三癢跑進來,拉著我的手對我說,大姐,二姐剛放假,你們別吵,你讓著她好不好?
我看著三癢的純純的大眼睛,突然想哭。
三癢小聲地問我,大姐,你那個來了?喝不喝熱糖茶?
我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衝三癢點點頭。
來月經喝熱糖水,是當年陳紅梅在我家住的時候教我的。陳紅梅說這是她媽教她的,我非常羨慕陳紅梅有這麼一個細心的媽。我媽到現在除了要求我按照她的意識生活以外,沒有關心過我的心事。那時候,三癢還小,也要喝。我和陳紅梅就笑話她。三癢大了一些之後,一直和我住在一個房間。只要我一喝紅糖水,她就知道我來了月經。說起來,經期很有意思,非常接近的女人,長期在一起經期也會互相影響,往往相差不多,等到三癢到了來那個的年齡,我喝糖水的時候,三癢也要喝了。
三癢把糖水端來遞給我。我喝下一口,心裡寬敞了許多。
我對三癢說,三癢,你說這事怪大姐嗎?
三癢頭低下來,一句話也不說,把一支塑膠髮卡玩得花一樣地轉。
就在這時候,我媽進來了。我媽的胖乎乎的臉拉得像只誇張的茄子,嘭地一腳把門關上,說,大癢,你像個當姐的嗎?你動她的東西幹啥?
我說,我不知道。我來不及了。
我媽說,來不及你早幹啥去了!
我說,我也不知道會提前。
我媽說,你這死妮子,自己的事都沒把握,還像個妮子嗎?!
我說,這身上的事,能由得自己嗎?二癢的東西,別說我不知道,就是知道,我用一次就犯死罪了?你當媽的,咋不能主持公道呢?!
我媽說,你跟我叫啥?二癢人家大學生,你是啥?你上那個衛校要不是你姥爺,你門也進不了,你還要公道?!
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