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三癢的話是比較相信的。三癢還是個孩子,不會在這事上騙我。我想,大學生畢竟是大學生,說的話就是有道理。況且,就是這些道理,我說出來我姥娘和我媽也不一定能聽進去,這些話就得二癢說出來才叫道理,我說出來就是廢話。人跟人就是不一樣,人比人氣死人!
從內心裡說,這件事讓我對二癢的看法有些改變。現在想,如果不是二癢跟我媽說出上述那些道理,我和章晨的事不可能那麼順利,還不知道要僵持多久,還不知道我和我媽要鬧到什麼程度。從這方面說,我得感謝二癢。
據章晨說,二癢打電話到家裡時,他在我家還接過一次,二癢在電話裡聽到一個不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問他是誰,章晨說了自己的名字,二癢馬上明白了,還在電話裡調皮地喊了章晨章老師。章晨當時說給我聽的時候,我以為那是二癢在諷刺我和章晨,看來二癢還是真心的。
在我和章晨定下十月一日結婚的時候,我的另一個用意是國慶節放假,如果二癢能回來也好,我還讓三癢在電話裡把這個訊息傳達給二癢,二癢在電話裡說她要去實習,回不了家,讓三癢代她敬我和章晨一杯酒。我不知道二癢是不是這樣說的,反正三癢跟我傳達的時候是一本正經的。
我把這話說給章晨聽,讓他判斷一下真實性有多少。
章晨說,應該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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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咋知道?
章晨說,感覺是實話。
二癢在讀大二的下學期以後,變化非常明顯。我所說的變化,主要是指二癢和家裡的聯絡少了,電話少了,信就基本不寫了。我媽和我姥娘對二癢的這種變化十分地不滿和惶惑,突然少了一份精神食糧似的,每隔兩天就把電話打到二癢的學校去。我媽說,我們把電話打過去好,省錢。我媽所說的省錢,是因為我家的電話費是我姥爺他們醫院公費報銷的。那時候,大學生宿舍的電話還沒有普及,二癢的學生宿舍裡沒有電話,電話在女生宿舍的傳達室裡,我媽或者我姥娘在給二癢打電話的時候,就要喊半天:我找秦二癢,國貿系的,女生,126宿舍!
我媽和我姥娘都有濃重的方言,只要是給二癢打電話,馬上就會撇著腔使用變了味的普通話,而且變得特別有修養特別懂文明:請找國貿系的,謝謝,秦二癢,謝謝,126宿舍,謝謝謝謝。
給二癢打電話對我媽和我姥娘來說那是特別幸福的事,要不然不會那麼爭先恐後。一般來說,在吃晚飯的時候,我媽和我姥娘兩個人就會商量好了,給二癢打電話,並且確定由誰來打通,誰先跟二癢通話。我媽和我姥娘都把二癢學校的總機記得很牢,張口就背出來。如果是我姥娘打通的,我姥娘先跟二癢通話,我姥娘是千篇一律地問寒問暖,我媽就要搶話筒,我姥娘不讓,非要再說兩句,我姥娘說二癢是她從小帶大的,她知道二癢生活習慣。我媽說,二癢長大了,是大學生了,生活上她會照顧自己的。我媽抓過話筒基本上也是老三篇,功課累不累,伙食好不好,錢還有沒有。我媽說,不要太節約,該花就花,省城的衣服好,你多買,沒錢媽給你寄。
有一次我在分機上聽到一次我媽和二癢的通話,內容比較新鮮。
我媽問,二癢,聽說大學生談戀愛的很多。
二癢說,嗯。
我媽說,談戀愛,學校不管呀?
二癢說,嗯。
我媽說,那不影響學習呀?
二癢說,嗯。
我媽不失時機,說,你那個美國朋友還好吧?
二癢說,媽呀,你幹什麼呀?不說了,宿舍要熄燈了,我要掛電話了。再見。
電話裡傳來嘟嘟的斷線聲,我媽顯然意猶未盡。從這次的對話裡,我敢肯定,二癢這死妮子心裡有事了,已經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