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煙升騰,在各方的努力下,這處燃燒的火焰,終是控制住沒有向外蔓延。
最後一絲餘火撲滅,已是午後。
趙鯉坐在溼漉漉的火場邊,整個人像是從煤堆裡鑽出來的,只見一雙燻出血絲的眼睛。
她救了人也沒歇,加入了救火的隊伍。
提水拉倒建築構建防火帶,她力氣大一個人頂得上四五個壯丁。
幾番奔走,被火烤得口舌焦躁,正靠在一輛小推車上喘息。
一隊相當於後世救火員的潛火卒,從她身邊路過,都與她打招呼問好。
火場也是另類戰場。
趙鯉的表現,足讓這些人對她尊敬。
他們太熱情,趙鯉口渴得不想說話,隨意擺了擺手。
正想尋點什麼喝,幾兩獨輪車吱吱呀呀的推來。
卻是周圍的織造坊主家,自發出錢置辦了一桶桶解渴的甜水。
桶中甜湯上還奢侈的浮著碎冰。
趙鯉探頭看了一眼,想去討一碗喝。
絹娘已端著一海碗的綠豆湯,送到了她的眼前。
跟著絹娘來的,還有方才火場中所見的那個潛火卒。
這潛火卒看頭上帽飾,當是隊長之流。
趙鯉捧著碗沿滿是水珠的綠豆湯,深深看了這潛火卒兩眼,這才一口悶了碗中的綠豆湯。
冰爽的湯飲放足了糖,一口飲下,胸口肺腑的焦渴瞬間緩解。
趙鯉一口飲盡,還將碗底剩下碎冰倒進嘴裡嚼了,愜意地出了一口氣。
絹娘臉上也髒兮兮的滿是菸灰,見趙鯉喝完,接了空碗還去給她打湯。
趙鯉抬手抹了一下嘴,在自己的臉上抹出一道道煤灰。
她動作豪爽大方,一直看著她的那個潛火卒笑彎了眼睛。
對她道:“要不要一塊去洗個澡?”
這潛火卒一直指揮滅火,加之火場煙熏火燎,嗓音嘶啞得不像樣。
一笑就露出兩排大白牙,用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副業開澡堂子的,定尋一間乾淨的。”
趙鯉咔嚓咔嚓嚼了碎冰,點了點頭:“好啊!”
她說著話,將視線移到了一個地方。
勤勞的小女工脫離了火海後,便自發幫著滅火的人打下手。
現在正笑著幫忙打涼湯。
瞧著一切都好,只是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曾被熊熊燃燒的火布包裹。
偶爾轉身,還可見耳後白面板,身上連一個水泡也沒有。
“我也有些問題,正想請教。”趙鯉道。
……
對於滿身菸灰的趙鯉來說,洗澡是個非常好的建議。
又喝了一碗冰綠豆湯,趙鯉叫上絹娘。
這潛火卒領著趙鯉和絹娘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用沙啞的聲音道:“溫湯客舍就在不遠處,步行就到。”
絹娘和這個潛火卒似乎相熟,接了話頭說道:“那處溫湯專做坊間女工的生意,確實不遠。”
趙鯉的視線一直落在帶路的潛火卒身上,唔了一聲沒多說話。
領路的潛火卒是個小頭目,一邊走一邊喊:“我先走,你們探探火場查查,沒事了就收隊回望火樓!”
得令的潛火軍卒,都點了點頭,似乎習慣了這種早退的習慣。
這潛火卒和絹娘口中所說的溫湯客舍,確實不遠。
就在坊門附近,因先前火災生意不錯。
潛火卒熟門熟路擠到高高的櫃檯邊,櫃檯中坐著的年輕姑娘熱情道:“您來了?單給您留了一間,熱湯換洗衣裳都備好了。”
言罷,遞來鑰匙。
她又和絹娘打了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