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也留不住他,看不透他。
他想了許久,覺得自己活了這麼多年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那天打了落川一巴掌,他至今也忘不了落川那時的表情。
沒有怒氣,沒有埋怨,只是擺出了“果然是這樣”的表情。
那一刻,他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到不出的痛楚,令他整個人如墜寒獄。從那之後,落川就變了,雖然落川表面看上去與平時無異,可只有他心裡清楚一切都不一樣了。彷彿之前的甜蜜全部都是他一個人的錯覺,落川又變回了他的一個房客,他們一起睡覺,吃飯,卻什麼都消失掉了。
之後,那天清歌來了,他說落川的心死了。他當然知道錦鯉一族的本事,可他還是不理解清歌的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而到了現在,他就更不懂了。他不懂此刻的落川心裡是對他不抱任何期望了,還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一切都只是逢場作戲。
他喜歡落川,這一點她一直都很清楚。
只是他自打四百年前與落川相遇之後,他們幾乎就沒怎麼分開過。他曾聽過別人說過那種折磨人的名叫思念的東西,也親自品嚐過三萬年,可那時候心裡卻是甜的。
可是這種東西並不能使用在落川身上。
因為僅僅七個月的時間,他的七魂六魄像是被鎖在了冥淵血海一般,像是有萬千厲鬼啃食著他拳頭般大小的心臟,心裡的千瘡百孔像是永遠都難以癒合。可這種疼痛並不是見到那個人之後就會減輕的。正相反,見到落川之後,這種痛意越發的明顯了,可是心裡卻覺得這樣總好過見不到,摸不到。
他不知道落川身上究竟有什麼魔力,竟讓他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他不知道該如何跟落川交心的談話,幾乎每一次牽扯到雲澤的事情,他們就會不歡而散。可是當落川親口說出那絕情的話之後,他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他想要將這個人徹底束縛在自己的面前。
他想著只要落川不能再消失不見,他們就還有機會,就算之前的一切都是那人的逢場作戲,他也可以用許多年許多年陪伴他,慢慢地將自己的喜歡說與他聽。可是當他把落川他在雲頭的時候,落川的卻是滿眼的恐懼。
他在怕他,為什麼?
那一刻他突然就下不去手了,他想要抱住他問他些什麼,可是阿肆偏偏在那種時候冒了出來。
可是更讓他想不通的,就是落川最後拋下的那句話。
他說:“重冥……你還是跟三百年前一樣,為了雲澤恨不得要我的命。不過你別擔心,我會把他完好無損的還給你,我落川說到做到。”
這是什麼意思呢?
重冥沒來得及問出口,就因身體太過虛弱而昏了過去。
可是落川有一件事搞錯了,他從未想過要他的命,儘管那時候落川殺掉雲澤之後他恨不得殺了他,他對他下了縛仙咒,將他壓在地上狠狠凌…辱,只是因為那時在他看來,落川的那種行為就是一種背叛。
可是當時,他心裡最多的還是害怕。
他害怕落川承了仙君位再也不見他,他害怕他跟這個男人再也沒有了任何瓜葛。所以他用瞭如此卑鄙的手法將落川死死的鎖在了自己的身邊。
可是三百年過去了,他們之間的的距離並沒有絲毫的拉近,落川只會做一些,說一些氣死他不償命的話。他也不善於交際,故而每每只能拼盡全力的抱他,可他抱得越近,落川牴觸的就越是厲害。
三百年,他覺得落川就像他手心沙,抓不得,亦放不得。
可是,落川為何就是容不下雲澤?以至於連雲澤最後一點重生希望也不肯給?
夜涼如水,重冥頂著天花板上的那一抹急劇變化的樹影,默默地望向了窗邊皎潔的月光。思緒飄蕩著,重冥不由得想起了他與雲澤相遇的那天,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