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部分

後,對新皇帝的封賞坦然受之,還主動將自己的次女景懷蝶送入宮中為女官,以示忠誠親近。有人暗中譏諷嘲笑他“言不顧行,貪生怕死”,景清毫不在乎,依然如故,暗中圖謀刺殺朱棣,行刺之時還大聲痛罵朱棣“叔奪侄位,奸子侄妻,背叛太祖遺命,奸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朱棣聞聽此言後龍顏大怒,以“磔刑”處死了景清,實行“瓜蔓抄”,下令“誅滅九族”。我並不意外景清會行刺他,但是歷史並沒有記載景清行刺之時朱棣中過毒,景清的毒藥又會讓他遭受怎樣的痛苦。懷中的朱高燧彷彿有所感應,突然大聲啼哭起來。

我看著那張酷似朱棣的小臉和淡紫的雙眸,心中一陣顫抖,忍不住脫口問道:“他怎樣了?那毒性發作起來很厲害嗎?”

小內侍哭道:“太醫院和錦衣衛的諸位大人們都在謹身殿中,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剛好今日都從北平來金陵了……皇上情形如何,奴才不敢妄言,請娘娘速往。”

徐妙雲和湖衣等人恰好在今天來到金陵,她們踏進皇宮聽見的卻是一個這樣的壞訊息,如果朱棣真的中毒而死,傷心的人一定遠遠多於開心的人。我被朱高燧的哭聲攪擾得一陣心慌意亂,不再猶豫遲疑,將朱高燧遞給乳孃,跟隨小內侍一起前往謹身殿。謹身殿是朱棣獨居的宮殿,亭臺樓閣錯落有致,佈置簡潔大方,宮牆外種植著數株參天的香樟樹,宮門處站立著黑壓壓的一大群人,有紀綱等錦衣衛,朱能、丘福等朝廷近臣,還有太醫院的醫官,他們都惶惶不安,垂手侍立。我向殿內走去時,看見香樟樹下站立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他身穿淺藍色錦袍,體形微胖,一雙黑瞳明淨清澈,眉目只有三分肖似朱棣,既沒有承襲他的俊秀外表,也沒有他那種逼人的風華氣質。根據他的著裝和年紀,我猜測出了他的身份,他一定是燕王世子朱棣和徐妙雲的長子朱高熾,今天才和徐妙雲一起抵達金陵皇宮。

他似乎對我並不陌生,清澈的黑瞳向我輕輕掃視,低頭說道:“兒臣參見母妃。”我輕聲說道:“世子不必如此客氣。”

他側身侍立一旁,給我讓路,恭敬說道:“母后和貴妃都在謹身殿中,請母妃速去。”

我踏入正殿中,一個亭亭身影如同仙子凌波,款款而來,她的形貌、身影與數年前幾乎毫無分別,依然美麗如花、淡雅如蘭,正是那個像仙子一樣淡泊、美麗,讓我曾經自慚形穢的湖衣。她在我面前停住腳步,向我嬌柔微笑道:“妹妹,多年不見了。”

我心情激動,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輕輕握住她的手說:“湖衣姐姐,沒想到今生今世還能夠再見到你。”

湖衣幽幽的一泓秋水看向我,溫柔說道:“妹妹受的苦我都知道。皇上和妹妹歷盡波折方有今日,有些話我不能不替皇上說出來……從北京到金陵,刀光劍影、風霜雨雪,他實在不容易,不要再難為他,讓他為你懸著一顆心了……”

她寥寥數語,卻蘊藏了十幾載的風雨飄搖、愛恨交織,我與朱棣之間的糾葛,絕不是“歷盡波折”四個字所能夠形容描繪出來的。善解人意的她,雖然猜測出我和朱棣有矛盾與心結,卻依然不能將我們的芥蒂化解。

我低頭道:“姐姐,不是我有意難為他,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情,我實在沒辦法強迫自己忘記。”湖衣輕撫我的手背,說道:“那些陳年舊事,傷害的人不止是你一個,他心裡也難受,你們暫且將這些事情都放下吧。他中了有毒的暗器,昏昏沉沉,剛才還一直喊著你的名字,你快進去看看他。”

面對著溫柔美麗的湖衣,我突然想起了明月山莊,想起了山莊裡的玉蘭花,想起了那個彎彎如明月的小湖,想起了當年那越過船舷、讚賞我們琴曲的白衣男子,心中泛起一絲痛意,淚水沾溼了眼睫。湖衣示意我不要太緊張,攜著我的手,一起走進內殿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