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付新卻忍著,沒讓淚流出來。因為她記得,她娘喜歡她笑。總是誇她笑起來最可愛了。每一次只要她笑,她娘便會跟著開心地笑。
所以她不哭,她要笑給她娘看。
付新直到起早才睡著,付偉就抱著她,為沈蓉守了一夜的靈。第二天一早,付英過來,說棺木買來了,付偉瞅了瞅沒說什麼,便就開始入殮。付英還以為要勸付偉的,可是付偉看起來神色如常,只是情緒低沉了些。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沈蓉的後事。
院中人來人行,驚醒了付新。她起來,並不哭,看著沈蓉入殮。因為她已經將她娘記在了心裡,付新想,她娘將會永遠的活在她的心裡,只要她不死,她娘便就會一直在。
今天是新婦拜見舅姑,然後回門的日子。可是付偉在凝香園這邊,而付圖則是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呂氏打發人來請付偉,付偉不說話,只拿冷眼一瞅來人,就全嚇得跑了回去。
呂氏以為,沈蓉再在付偉的心裡有地位,但昨天是兒子結婚的日子,當著一堆客人的面,他總是要收斂些的,主持著將婚禮儀式行過去。畢竟付家在廣陵也是數得上的人家,付家的臉面全在這場婚禮上。再說,誰家小妾死了,不是一領草蓆,幾個家僕趕輛驢車,往亂葬岡隨便一埋?
原來無論何種情況下,在付偉心裡,沈蓉才是第一。他可以為了沈蓉什麼都不管不顧。
呂氏有點兒後悔了。當初的想象太過美好,可是現實的付偉,根本不按著她以為的方向走。現在,整個廣陵城,付家還有她兒子付圖都成了一個笑話。婚禮上,付家二爺為了一個小妾,竟然將整個婚禮的客人丟下,這其中包括了廣陵太守。
早上,新娘子給舅姑請禮,可是寶安堂裡坐著的,只有呂氏。周老太太一早上稱病,呂氏只當了一早上的婆婆,便就要去侍疾。蔣氏還要收拾付家的爛攤子。未走的客人、聞訊而來的新娘子孃家人,總之整個付府亂成了一片。
付偉將沈蓉入葬之後,付家也相對平靜了些,住在付家的親友走得差不多了,只付國公府的管家和呂氏的兩個侄子沒走。呂氏的兩個侄子,氣哼哼地表示要為姑姑出氣,所以付偉抱著付新回來時,就已經在周老太太的萬安堂鬧上了。
付國公府的總管在邊上勸解了幾句,就不再說話。
付英看著這兩位呂公子,眼神淡淡地,並不著急。周老太太因為稱病,所以在臥室並沒有出來。呂氏一副受了巨大傷害的模樣,付悅在邊上安慰著呂氏。
其中年長的呂公子叫呂春,氣哼哼道:“我在京城這麼些年,付家怎麼說也是付國公府的分支,還沒見過誰家死了個妾,跟死了個正房夫人似的。我還真弄不懂了,怎麼付家就這種門風?國法何在?常理何在?人倫又何在?”
付英不緊不慢地讓丫頭遞上茶,道:“呂公子喝口茶,潤潤嗓子再喊。要我說人命大過天,不管是小妾還是夫人,天下大同。沈姨娘死得蹊蹺,廣陵太守昨日已經說了,會一查到底。只到時候,呂家別給我們家交待才好。”
呂春一聽,立時跳腳道:“付三爺此話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們還想栽贓?”
付英冷笑著,才要說話,付偉此時進到屋裡,將付新交給蔣氏道:“麻煩弟妹帶憨娘進去。”
呂春見了,在邊上涼涼地說道:“沒見過誰家放著現成的嫡長女不寵,寵個庶出的丫頭的。更何況嫡長女長得又俊俏,又聰明伶俐的。“
付新心下非常地害怕,之前呂氏兄弟來時,沈蓉並沒有放付新出去與他們見面。而付家這幾日人來人往,所以付新並不認得說話之人。長這麼大,付新第一次聽見有人當著她的面說這些話,驚恐地抬眼去瞅說話之人。
第八回 6
呂春三十一二歲的模樣,身材微有些發福,油光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