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黨生臉上笑著,心裡卻泛著難言的苦澀:吳越這孩子,他從小是既當兒子又當孫子養的,含在嘴裡怕熱著,捧在手裡怕摔了。這孩子自個也爭氣,眼看著一天比一天有出息,對他呢,也是孝順的沒話說。
他還能看著這孩子幾天呢?那天去醫院,醫生在病房外的談話,沒能逃過他的耳朵。他怕是快要死了,活三個月、六個月還是一年只有天老爺才曉得吧。
他不怕死,當年腦袋拴在褲腰帶上討生活的,怎會怕死?可他捨不得離開這孩子,他還要看著他加官晉爵,娶妻生子呢。
這孩子玲瓏心啥都懂,那為什就不明白他的心意?這房子是留著結婚用的,他去住?死在那裡多晦氣?
乾爸的事,現在全妥了。吳越也就不準備閒著,和組織部副部長王為通了電話,說明天就去袁橋鎮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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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委副書記上任,由市委組織部副部長陪同去宣佈任命規格已經不低了,不過也算在正常範疇。
可一行人中出現市委書記俞夜白的秘書司空傑,那就非同尋常了。大家都很清楚,司空傑就代表俞夜白,他的出現是俞書記向所有人公開表明對吳越的支援。
司空傑沒跟王為一車,而是坐上了吳越的副駕駛位。
“司科長,你親自送我,我可是受寵若驚啊。”
司空傑兼任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副科級,吳越稱呼他科長符合官場習慣。兩人交談一陣後,彼此也熟悉了,話語也隨意起來。
“吳書記,你這話一說,我就輕飄飄不知東南西北嘍。”司空傑呵呵幾聲,身子向吳越那邊挪了挪,“這幾天有人故意在散佈謠言,俞書記不放心,叫我跟你走一趟。”
“謠言?”吳越轉過臉,看了看司空傑。
“矛頭所指就是俞書記和你吳書記,說俞書記調動、安排吳書記完全是他個人的意思和震澤市委秋書記沒有任何關係,俞書記那是在假傳聖旨,借勢壓人,搞一言堂。”
“哼。”吳越笑了笑,“造謠者也只能背後嘀咕嘀咕,鬧到秋書記耳朵裡,恐怕就沒他們的好嘍。”
“造謠,俞書記一笑了之。事實勝於雄辯,更別說謠言了。”司空傑壓低聲音,“吳書記,你去袁橋鎮工作,要當心一個人。”
“誰?”
“鎮長董輝。他是土生土長的袁橋人,從生產隊隊長,一路做到鎮長,幾十年經營,在當地很有勢力。”司空傑頭又向吳越靠了點,“關鍵是他跟許書記一個鼻孔出氣吶。”
俞夜白派司空傑過來送他上任的用意,吳越大致明白了:既然謠言四起,那好,索性挑明瞭,我俞夜白就是支援吳越的。這個好直接賣給吳越,間接賣給震澤市秋奕辰書記。另外,有些提醒他不適合說出口,只能由司空傑來轉達。
既是幫他,同時也在幫自己。看來任何一個做到縣太爺的都是人物,一石數鳥的手段,那是信手拈來,不露痕跡。如果時機一到,俞夜白絕非他昨天所見的形象。吳越心裡暗自思量。
造謠的,不用多去想,基本可以確定是許斌一夥人,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沒理由呀,一旦此事被秋書記得知了,他絕對討不了好。對這一點,吳越百思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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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橋鎮政府在平亭市區西北三四公里處,雖說鎮級經濟不錯,可離市裡近了,老百姓習慣上街就是去平亭。因此街面沒能發展起來,還是十幾年前的一條小街,顯出與經濟不相符的破敗。
佔地頗廣的鎮政府不尷不尬的立在小街中心,被周邊的破落映襯得更像一位暴發戶。
姜文清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