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吧。”於陽自顧自地說下去,“我不是勸你回公司,說實話,我也打算辭職。”
他倒沒料到於陽會這麼說,不由詫異地盯著他。
於陽聳聳肩,“你還記得大學時很罩我們的那個學長嗎?他最近找上我,想跟我們合夥。”
“你們想自己幹?”
“嗯,倒不是不滿意現在的工作,不過你不想試一下嗎,從頭開始,讓事業在自己的手中一點一滴地發展壯大,那種感覺絕對是為別人做嫁妝無法比擬的。不過,少了你可不行。”
“很好呀,”許紹羽淡淡地說,“我儘量幫忙,不過我不會入夥。”
“別說得那麼絕對,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我會等你的好訊息。而且不管怎樣,我心中的搭檔非你莫屬。”
他抬頭,對上於陽瞭然的眼,那句“別再等了”不只怎麼突然說不出口。他放棄,默默看著電視螢幕前昏暗妖冶的燈光下,包圍在一群手舞足蹈的妖媚女子中,微蹙著眉的莫詠,那雙眼,明淨如水。
好無聊!莫詠躲在角落,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飲料,如是想。從小到大,她最不喜歡這種場合了,雖然很愛聽流行歌曲,偶爾也哼幾句,但是她能記得全部歌詞的就沒幾首。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那破嗓子能拿出來見人,還是留著在家裡和小弟一起不顧形象地嘶吼比較爽。
她懶懶地數著於陽搶話筒的次數,第十一首了吧,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麥霸。她開始後悔沒有帶一本書來打發時間,現在包廂裡唯一有字的便是點歌簿和賬單,難不成真的得淪落到去研究啤酒多少錢一瓶?正哀嘆著,許紹羽皺著眉走了進來,顯然很不欣賞於陽高分貝的鬼哭狼嚎。莫詠看著他小心躲開人,在她這張沙發上坐下。看見她,他似乎吃了一驚,竟然破天荒地主動搭話,不過也就這麼一句話,他又老僧入定起來。
她的眼睛不由得溜到許紹羽把玩著啤酒罐的手上,好傢伙,長這麼修長的手指幹什麼,又不彈鋼琴!她不平地望望自己短短小小、孩子氣的雙手。
她這個鄰居已經好幾天沒有在書店露面了,放任於陽那隻大淫蟲把店裡的女孩逗得春心蕩漾。小敏揣測許紹羽是被於陽擾得厭煩,乾脆踢他出來放羊吃草。她倒傾向於相信他是荷包空了沒錢買書。這段日子他從店裡搬了多少書呀,莫詠很懷疑等他要離開時帶得走那麼多書嗎,如果帶不走,她倒是很樂意接收的。
身旁突然一陣躁動,未等莫詠反應過來,已被拉到電視前,與顯然同樣也是受害者的許紹羽大眼瞪小眼。不知是不是燈光問題,她總覺得許紹羽的耳際發紅,害她的臉也莫名燥熱起來。不就是對唱嘛,臉紅什麼。莫詠暗罵自己,認命地嘆了口氣。她示意許紹羽附耳過來,但他眼神遊移不定,就是不看她。她只好拽他,“對唱歌曲我只會一首《水晶》,你會不會唱?如果不會我們冒死殺出重圍。”她在許紹羽耳邊悄聲說,注意到他耳朵的顏色越來越深。
“快唱快唱,咬什麼耳朵!”
有人起鬨,正是於陽,莫詠轉頭免費贈送了一對白眼給他。
沒想到許紹羽的歌喉還不錯,以前就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經過話筒透出卻別有一番韻味,不像她一樣都變了聲。她極力忽視被搭檔的歌聲激起的戰慄感,很認真很認真地控制自己不要走調。唱到“你的眼睛,好像水晶”時,兩人極其自然地對視一眼。
一起溜冰那晚,莫詠在許紹羽的眼睛裡清清楚楚地看到疏冷和防備,後來跟小敏聊時,她曾打了個不倫不類的比喻:“就像中世紀的城堡一樣,睡美人待的那種——外面一層又一層密密的荊棘。”可這次,她意外地沒有看到他眼中的荊棘,取而代之的是她讀不懂的神色。一點點緊張,一點點迷惑,還有什麼?可沒等她研究出來,許紹羽飛快別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