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姜遠的年輕人,身上衣衫不算好也不算壞。
常年為奴,讓他習慣性地佝僂著背。
趙鯉見他雙眼通紅,顯然曾大哭過一場,便安慰道:“你放心吧,姜家宅子還在,到時會發還給你。”
“還有你爹孃的骨灰,稍後你可去千戶所經歷司領取。”
聽到還有這樣的好事,姜遠露出高興神色。
卻又聽趙鯉道:“不過,你得幫個忙。”
趙鯉辛苦尋來姜遠,自然是有目的的。
作為殺雞儆猴的那隻雞,痴肥世子王元慶日前已在鬧市腰斬。
曾被他禍害欺辱過的人們一塊湊錢,賄賂了刑官,想叫他多受受罪。
王元慶和他的狗腿子在靖寧衛大獄中,受盡磋磨。
王元慶滿身肥肉都瘦了下去,急速消瘦的後果,就是他渾身的皮像沙皮狗一樣耷拉垂下。
腰斬那日,所有人看著他半截身子在地上爬了小半盞茶。
腸肚臟腑在青石板上,拖了長長的一道惡臭痕跡。
他一個痴傻人,喊了兩聲疼,直叫奶奶。
嘴裡喊著要將觀刑的人,全打死。
到嚥氣了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死。
王元慶的奶奶,被盧照特意從教坊司提來觀刑。
這實際意義上的始作俑者,親眼看見孫兒死去,自哭斷肝腸。
當夜便吊死在了樑上,屍首拖走以硃砂焚燒。
罪孽由她起,卻不由她結束。
盛京的政治風暴還在卷,王元慶的頭顱被悄無聲息送出盛京。
粗鹽醃漬,硃砂封閉孔竅,一個匣子裝著,遞到了趙鯉手裡。
現在王元慶的頭在,一奶同胞的兄長姜許也在。
是時候給水中的清秋一個交代了。
趙鯉著急辦完這邊的事情去找沈晏。
畢竟,阿白很想沈大人。
為了達成阿白的心願,趙鯉將整個千戶所人員使喚得團團轉。
當天便強行徵用了清波樓的樓船,在水上辦事。
入夜,補了一下覺的趙鯉,精神抖擻與魯建興前往清波樓。
清波樓的樓船較小,但是比起靖寧衛的官船,奢美程度更高。
江南紙醉金迷的奢華風氣,在這艘船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便是趙鯉從前覺得自己見過世面,還是被甲板最高層的那個露天水池震懾。
這與後世某些開銀趴的場景實在太像。
只可惜,今日清波樓中不管客人還是姑娘都全部遷走,這消金窟最繁華時是什麼樣子,趙鯉實在無緣得見了。
比起趙鯉和魯建興魏世的輕鬆,同行的姜遠十分不安。
他身上穿著亡父姜許的衣服,腰間繫著的小荷包裡,是姜許的一把骨灰。
趙鯉是要他配合,而不是故意坑他。
其間內情全部都給他說得明白。
得知自己妹妹姜囡的屍身在水中,一路從盛京回到了江南,姜遠渾身發涼。
不是他涼薄,當年分離時,他也未滿十歲,若說有多兄妹情深未免虛假。
但,姜遠需要一間宅子,更何況靖寧衛承諾,若是幫這個忙便給他和妻子贖身。
做了十多年奴才,姜遠心中也是有期許的。
現在他坐在清波樓,這裡本是他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來的地方。
他卻無暇欣賞,抖著腿坐在凳子上,再一次向趙鯉確認道:“這位大人,若是我出事,您當真也會給我妻兒贖身?”
“可,可真的會將宅子給他們安身?”
與靖寧衛打交道,在尋常人眼裡,無異於與虎謀皮。
看著趙鯉幾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