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在趙鯉一夜的折騰中到來。
她屬夜貓子,徹夜不眠也能雙眼晶亮。
在安全的地方躺下,又能快速進入睡眠。
失眠對趙鯉來說極少發生。
但這一夜,她總是睡不踏實。
只怪沈晏吹燈前那句道謝,實在太過晦氣。
於是這一夜,她無數次從小榻上爬起來。
繞過隔斷的屏風,探手試沈晏還有氣沒有。
黑暗中總見她如小賊般摸過來,趴在床邊看。
沈晏被她折騰得好氣又好笑,主動放大了呼吸聲也沒用。
只得由她。
直到黎明終至,沈晏聽見趙鯉長長鬆了口氣。
望著她去灶間打水洗漱的背影,他張開眼睛微微揚起唇角。
……
清晨的陽光灑滿院子時,沈晏照舊坐在院中樹下。
這客舍中來了訪客——沈夫人。
笑吟吟的年輕婦人,現在也是極美的。
手上牽著沈小公子。
趙鯉強忍回頭看沈晏的衝動,對沈夫人笑道:“夫人來了。”
她側身讓開。
昨日趙鯉曾透露,她想要賣出製作糕餅的方子。
今日沈夫人果然登門。
並非趙鯉摳門要賺這份錢,實在是因沈家家風如此。
若說是免費傳授,必是不會接話的。
可若說是售賣,再露出一點為錢財發愁的愁苦之色,那沈家便會換著法子幫忙。
於是,清早沈夫人便出現在了這裡。
“勞煩夫人您跑一趟。”
趙鯉留意著步伐,讓自己儘量不遮擋沈晏看過來的視線。
歉然解釋:“說要賣方子,倒勞煩您上門來學,實是不該。”
沈夫人是個溫婉大氣的,搖頭道:“無妨,我知道你的情況。”
昨日她相公回去,說了這邊的事情。
沈夫人這才曉得,趙鯉已經成親,丈夫生了怪病。
沈夫人視線掃過院中。
看了一眼闔目養神似的沈晏,便若無其事移開,沒有多問。
只將自己手上挎著的竹籃交給趙鯉:“這是友人贈送的一些地方特產。”
裡面還有一封銀子。
趙鯉心神並不在籃子上,她眼睛瞟過沈晏,笑著邀沈夫人進廚房。
獨留院中的沈小公子看著那闔目的高個男人,遠遠坐到了磨石旁。
灶間,趙鯉故意推開窗戶。
“沈夫人你們用早餐了嗎?”
她借沈小公子尋話題:“小公子用過飯了嗎?他平常喜歡吃什麼啊?”
她問話有些古怪,但沈夫人並未深思。
從窗戶看兒子悶悶不樂坐著,笑答道:“他啊,其實最喜食甜。”
“偏生害怕旁人知道了笑話他,夜裡小耗子似的躲在被窩偷吃。”
兩個女人在廚房,又有一個刻意引導,天然適合聊孩子。
提到兒子,沈夫人滿眼慈愛。
抖出不少兒子幼年時的糗事。
諸如愛吃甜這樣的倒還則罷,沈晏腰間荷包常年裝著糖漬薑絲呢。
每一次佐藥那些甜度超標的蜜餞,絕不是臨時能找得到的。
他這些小習慣,趙鯉早就發現。
只是聽聞沈夫人說,他給自己屋裡文具傢俱窗臺上小泥偶取名時,趙鯉忍不住笑出聲。
沈夫人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頭:“阿晏他取名難聽死了。”
被親孃嫌棄,趙鯉看見坐在窗外裝睡的某人嘴角抿了一下。
有些委屈不服似的。
沈夫人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