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交代過紅豆,這才去馬廄牽馬。
“久等了,珍珠。”
輕輕撫摸戰馬的白色鬃毛,白河撣去她身上粘著的細小雪花。
這匹戰馬是白河在北境城外,與異族人戰鬥後的森林裡帶回來的。當時她受了傷,性子又烈,明明是奄奄一息的模樣,有人靠近就發狂踹人,白河花了好長時間才取得她的信任。
事實證明,馬匹確是良駒!這些年,但凡征戰異族,白河都會帶著她。可以說,“珍珠”就是白河生死與共的戰友。
她是白河最珍愛的馬匹。
——也是紅豆最喜歡的。
“哇!我的大美人兒!!”
隔著一段距離,紅豆喊起來:“白二公子,今天能讓我騎會兒嗎?……看在我這麼辛苦的份上?”
“……她叫珍珠!”
沒理會紅豆的請求,白河將“珍珠”牽出,翻身上馬,問她:“你的馬呢?”
“我沒騎馬過來。”紅豆說,“我武藝不行,但輕功還算不錯。”
“哎,你真不打算給她改名叫大美人嗎?你看她通體雪白,單單眼下長了顆紅色的美人痣……看這睫毛多濃密,多好看啊!”
紅豆感慨著上前,伸手去摸“珍珠”的臉龐。
“——當心!”
突聽白河大喝,戰馬嘶鳴直衝天際。溫順白馬跟發了瘋似的搖頭晃腦,焦躁蹬著蹄子。她蹦著跳著,只想把白河甩下馬背,一面徑直朝紅豆奔去。
紅豆動作迅捷,飛身躲開。
“這馬瘋了不成!!”
她驚魂未定,回頭去看。只見“珍珠”在雪地裡發狂奔跑,她橫衝直撞,白河幾次勒停未果,珍珠高高揚起,有兩次差點把白河從馬背上摔下。
雪夜裡,紅豆硬是被嚇出一身冷汗。
馬背上的白河倒是臨危不亂。
只見他一手控著韁繩,雙腳夾著馬腹,俯著身儘量拉低重心,趴在馬背上和“珍珠”柔聲說著什麼,另一隻手還能顧得上撫摸鬃毛安撫它。
“珍珠”反覆想要擺脫控制,白河不慍不惱,細心地反覆嘗試。
這一幕頗為眼熟。
紅豆上一回看到這一幕還是三四年前。那時候白河剛把“珍珠”帶回王府。
那時候“珍珠”還是頭暴脾氣小馬駒,又驚又怕又叛逆,王府內最厲害的馴馬師也拿她不得辦法。
王府所有人都說:“這馬馴服不來,不如殺了,還能吃頓肉。”
只有白河不同意。
最後連白王都發了話:只要白河放棄,就將西面草原上最為精良的寶馬送給他。
年幼的白河,固執地非要這匹馬。
一回回摔下,白河又一次次爬上馬背,直到有一回把骨頭都摔斷了。
大家都說:“二公子這回終於肯消停了。”
哪知白河傷養好,又徑直去到馴馬場。
那時的紅豆還小,一邊拜師學藝,一邊還得替他療傷。
月復一月,整整半年過去。就在那年積雪融化的夏天,固執的小馬駒也跟著融化了傲氣,終於認可白河做自己的主人。
戰場上,他們默契無人能敵。平日裡,“珍珠”逐漸習慣白河身邊人。雖說不經白河授意她還是不會讓人上馬,但對於照顧和觸碰,“珍珠”早已不再排斥。
“她受什麼刺激了?”
白河穩住“珍珠”,紅豆遠遠問他。
“沒事了。”白河說。
他在原地看著紅豆遠去,低頭摸了摸“珍珠”那油順的鬃毛,喃喃道:“我的好珍珠。你若能開口,告訴我發生了什麼,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