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許久,聲音消散、山谷重歸死寂。
祁兮退回火堆旁坐下,望著這一方天地,心下如雪花般紛紛擾擾。
上一世她在北境的五年,大多在離州城內度過。雖說時有去過城郊,但卻不曾往山林裡來。只這短短一日,她見了異兆,遇著活死人,還看了這奇特的鳥類。
她不知道要不要和白河透底,透底的話又該透多少;不知道白河看到的白允知到底還是不是他以為的白允知;也不知道要不要和他說這些毫無根據的推測。
直到眼睛澀了,天發灰了,祁兮才從思緒中掙脫出來。
她想問白河,回過頭,卻發現白河終究是禁不住疲憊,抱著佩劍靠牆睡了。
饒他一次吧。
這麼想著,祁兮重新挽了頭髮,整了衣裳。等天微微亮了,她決定牽珍珠出去溜達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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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是被馬蹄聲吵醒的。
清晨雪山的空氣乾燥而清新,祁兮披著裘衣牽著珍珠,踏著雪剛走進來。
她的右手握著匕首,左手手牽著珍珠的韁繩,而珍珠的馬鞍上還放著個布兜。布兜裡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放了些什麼東西。
突如其來的四目相對,多少有些尷尬。
祁兮挪開了視線,將珍珠拴回原地,利落地解開馬鞍上的布兜。
是兩隻小雀。
她給燒了一夜的虛弱火苗又添了柴木,熟練地處理了鳥羽和內臟,一邊烤著,一邊說道:
“我和你早飯吃這個。你的愛馬……叫珍珠?也吃過飯了。趁著天晴,出發宜早不宜遲……”
她兀自說著,卻聽白河語調震驚:“你帶珍珠出去了?還溜了一大圈?”
祁兮回頭:“怎麼,捨不得?”
佔有慾好強。
白河僵了一下,隨即笑道:“有些稀奇罷了。往常沒有我在,珍珠從未允許過任何人上馬。”
祁兮眯了眯眼:“你說我是特別的一個?”
要不是確定白河不可能對她有意,她都要暗自腹誹一句:好土的情話。
白河鄭重地點了點頭。
祁兮:“……”
土不土,原來取決於信念感。
白河被挑起興趣,繼續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祁兮莫名其妙:“一般不都是解了韁繩,拉了就走?”
白河:“……”
這回沉默的人輪到了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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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很幸運。
他和丁梨聽見那聲巨響時,距離林子安全的外圈已經很接近了。以至於當他拉著丁梨飛快驅馬離開,沒多久就逃出了山林。
只是沒在原地看到白河和祁兮。
此時才開始飄下的雪還不足以掩埋足跡,祁兮和白河的馬蹄印指向林子,而不是牧場。
丁梨早被那聲巨響嚇得失了魂。她見表哥還有再進林子的意思,慌得扯住白堯的衣袖死不放手,嘴裡只剩下一句“表哥帶我回去”。
白堯心繫弟弟的安危,害怕丁梨路上出岔了子,心下一計較,只能先將丁梨送回牧場、安排妥當後,才尋了肖鹿和兩個護衛一起來到原地。
他原本早想好了如何分工尋人。哪知到了地方,幾人都傻了眼。
原本只有四匹馬腳印的地方,現在什麼動物的都有!最弔詭的地方在於,這些清一色向外奔跑的腳印,幾乎在印證著林子裡藏匿著最恐怖的怪物。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心下都生出了最壞的念頭,一時間是既不敢進也不敢退,只能屏住呼吸,等著世子殿下發號施令。
雖說白堯在北境也算是與異族作戰多年,卻從不曾見過這樣的架勢。老虎?獅子?熊?或者異族人?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