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兮點頭應聲好,又問時冰能否讓白河紅豆一同入塔。
時冰蹙眉看向兩人些許為難,沉吟片刻又行禮道:“全憑祁小姐做主。”
說罷,時冰回頭向門徑直行去。
她腰間鈴鐺解下握於手心,鈴鐺不搖卻噔地響聲清脆。那鈴聲不知如何發出,竟然穿透大門直通內裡,層疊著往復著旋繞著,叮叮咚咚一層層攀塔而上直達雲端最高處。
響鈴開塔!
莫說外頭幾人,張王兩名外門弟子也是驚愕呆傻。
兩人前後腳拜入凌霜塔長達八年之久,這等景象也只在傳聞中見過。
“響鈴開塔”是凌霜塔迎賓最高禮節。
上一次開塔是在十年前異族大舉入侵時,白王白傅正登門求見整整三日,這才說動洛無劫鈴響塔開。
只遞來個巴掌大小包袱,宗師大人就以最高禮節相迎。
這姑娘究竟何方神聖?
顧不上猜測,鈴聲傳達到塔尖餘下悶悶兩聲,旋即又聽叮噹鈴響自上而下傾瀉而至。
若說時冰鈴聲猶如山泉水叮咚,那現在鈴音好比廣袤山川裡雨水豐沛時節的高山瀑布,氣勢如虹噴薄而下,倏地傳到門前嗡然聲響,仍舊餘音不斷。
“洛前輩好功法。”祁兮不由嘆道,再去瞧那門內塔門已然洞開。
院門內有塔門,塔門內還有梯門,梯門上又有門。如是鐵門石門木門一排排開啟刷拉吱呀聲響作一片,那高塔宛如活物般如此隆重恭迎貴客進門。
同時,時冰微笑說了聲“請”。
時冰走在前頭,祁兮吳雙在後頭跟著,白河紅豆落在最後。
凌霜塔內名副其實,偌大空間兩側冰雕晶石華美無數,連中間盤旋而上的石階也是大半透明霧氣濛濛。
莫說吳雙,連紅豆都左右張望嘖嘖稱奇。她哪能想到,只是隨口和祁兮說過一嘴,第二日自己就出現在凌霜塔內——還是隻有白王殿下才有的響鈴開塔待遇!
塔內冰雕密佈很是寒冷,祁兮不住打了個噴嚏,旋即帶了體溫的外袍覆上來。
祁兮回頭看見白河不變憂喜的鄭重面容,正要說多謝,對方胳膊環上她肩膀擁她入懷。
青年人懷抱溫暖,卻被祁兮忽地推開。
女孩子眉頭一蹙又瞬間展開,輕聲說了句“多謝好意”,旋即快步走到時冰身邊。
這是被討厭了?
紅豆莫名,白河也是怔怔。
看了眼祁兮,時冰道:“祁小姐看似精神不佳,今日還能登塔麼?”
“要,”看著前頭蜿蜒而上不見盡頭的螺旋階梯,祁兮絕望道,“從這裡……爬上去?”
“輕功也是弟子們修行方法之一。”時冰理所當然道,“開始嗎?”
“我們都受了傷。”紅豆麵色為難道,“走走路可以,可……”
又不是十層八層小塔,凌霜塔看上去不止八十層呢。
紅豆輕功卓絕,換在平時是可以輪番拉幾人上塔,可如今她大病初癒,自己登塔都勉強,更別說帶上旁人了。
可是動用凌霜塔最高禮節,整個離州城都得傳遍。如此因為傷病打道回府,那真是如何都說不過去了。
“時冰姐姐,我有個提議。”祁兮說。
“祁小姐請講。”時冰很客氣。
“洛前輩有沒有興趣屈尊下塔啊?”祁兮笑眯眯道,“老人家偶爾也下來活動筋骨吧。”
“……”
目瞪口呆,在場眾人目瞪口呆。
她她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紅豆倒吸一口涼氣,心道,洛大師足夠有誠意了,作為晚輩這般也太……狂妄?囂張?放肆?
時間瞬間靜止,白河撲哧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