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祁兮要說什麼,白河平靜接過話頭,輕聲說:“我沒有戲弄你。”
他站起身,祁兮也直起腰。
他們對視,中間隔著楚河漢界。
沉默良久。
先開口的人是白河。
“當然,這並不重要。”白河說,“你想知道的也一定不是這個。”
白河只是話趕話說給她聽。
他沒有要她答覆的意思。
祁兮冷靜下來。
她是很生氣沒錯,可她今天又不是來問責白河的。
祁兮深吸一口氣,說:“我願意嫁給你。你不用擔心我會遷怒於你,或者非要嫁給白堯讓你難堪。”
白河有些意外,道:“我以為你會再生氣一些。”
祁兮笑道:“事已至此,我還有別的選擇嗎?總不能哭喊著寧死不從,非白堯世子不嫁?世子殿下只會更加厭惡我。”
祁兮說:“白二公子真是,一點把柄都不願被人拿住。”
“當然了。”白河說。
他真是坦率得近乎可怕。
祁兮說:“醜話說在前頭。就算三年後成婚,我們也不會存在什麼夫妻情誼。”
白河不意外,卻自問自答道:“同舟共濟的情誼呢?多少能有些吧。”
祁兮想了想,說:“那得就事論事。”
白河輕輕笑了。
“你別拿喜歡說事。”祁兮說,“我可不是容易被糊弄的深閨女子,再說你又不是因為喜歡我才要娶我的。”
白河說:“這點我承認。”
“還有。”祁兮說,“白二公子,你可別指望我會喜歡上你。”
她這句話,不像是對白河說的,倒像是對自己說的。
下意識地,祁兮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頸。少女的肌膚光滑纖細,吹彈可破。
從這裡撕扯,斷開。
死前她曾看見自己開出一片血花的軀體,綻放在很遠的地方。
大腦回憶起疼痛,祁兮稍稍顫抖了一下,勉力站定。
白河看到她抬起臉,眼裡似乎噙著淚。
“我知道。”
聲音微不可聞,白河伸手想去捧她的臉,外頭一陣腳步,隨即有人聲傳來。
兩聲叩門。
“白二公子在嗎?”
是紅豆。
白河垂手,應:“在,有什麼事?”
以紅豆以往的行事,叩門後根本不理會白河,早就大步邁入,可她今天沒有。
門外透光,紅豆嬌小的身影晃了晃。她在外頭站定,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又補了一句。
“祁兮姐姐,也在嗎?”
得了應,紅豆進門,立馬後悔了。
礙於吳雙的軟磨硬泡,又有些想撮合兩人,紅豆才答應到白河這裡來探探虛實。
只是這氛圍,和她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雖說祁兮一如既往衝她笑,泛紅的眼眶還是出賣了她剛哭過的事實。
“咦,祁兮姐姐怎麼哭了?”
白河表情有些古怪,正不知道如何作答,卻聽祁兮笑眯眯地說。
“白二公子說,他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