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不該動吳量,叫他半死不活;你也不該以我為餌讓白河下城為我廝殺,你想讓我們都變成死人軍團的一員,以我們攻城——”
“殺人誅心最為傷人。”祁兮道,“有仇必報這句話,想來也是林叔叔教我的吧。”
“年紀大了確實和年輕人有壁壘。”一聲嘆息,林寅徵氣若游絲道,“我確實搞不明白,小姐怎麼會為了個莫名其妙的人如此恨我。”
“他才不是莫名其妙的人!他叫……”
“許陳。”林寅徵道,“好了小姐。你看,這回我記住了。”
嗯了聲,祁兮滿意點點頭。
女孩子乖乖巧巧盤腿坐回林寅徵身邊。
祁兮看著林寅徵,就像很多年前偃州盛夏的午後。外面蟬鳴聲擾,女孩子坐在他身邊,期待她的林叔叔午睡後起床能陪自己玩一小會兒。
現在祁兮也坐在這裡看他,一如既往。
只是這回不再等他起床,她在等他死亡。
“小姐要是著急,可以殺了我的。”
用最後一絲氣力,林寅徵抬手指了指自己心臟。
“沒關係的,我等你。”
女孩子連說辭都和那時候一樣。
頓了頓,祁兮說。
“你不方便說話,就由我來說吧。”
“林叔叔,你看人太準太可怕,所以這麼多年我都不敢當著你的面說謊。”
“唯獨一次,就是勸降書上的小印章。那個印章不是我的東西,它是白河的……是他很多年前刻的呢,你沒想到吧?其實八年前他就喜歡我了。”
“林叔叔,除此之外我都沒騙你哦。那天我想殺你是真的,皇甫慶豐是我殺的也是真的……你不要那麼驚訝,他真的很厲害。我和哥哥合力才勉強殺了他。”
“林叔叔,咱們大宇皇帝比皇甫慶豐還要厲害。我完全沒有想到,所以那回是真的差點就死在皇城。”
“還有你那口棺材,金絲楠木黑漆棺,真的挺好的,就算被火燒箭射有些印子,修一修也還能用。我把它還給你吧……雖然你肉身只能留在這裡,想來父親大人會願意為你立個衣冠冢的。”
……
絮絮叨叨祁兮說了很多。她說啊說,直到某個瞬間男人消失不見,女孩子一直噙著的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抹掉眼淚,祁兮起身。
城外砂石之上黑煙大作,咯噠咯噠樊籠開始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