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箏又說,「殿下原本只喜林樹,是不喜歡這些矮矮的花草的。既然姑娘喜歡,便叫人一概移植了來。」
阿弗坐在小鞦韆上有一搭無一搭地盪著,輕聲說,「移植?他問過花草願意麼。」
銀箏恍若沒聽清,「……什麼?」
阿弗轉移了話題,看向不遠處,「那一盆小黃花,是不是叫蟹黃星?我記得花瓣能烹湯喝。」
銀箏笑道:「可不敢烹湯喝。姑娘,那盆花不是尋常的蟹黃星,生性陰寒,聞著氣味有凝神靜氣之效,若真喝了,女子會傷身的。」
阿弗故意追問,「怎麼個傷身法兒?」
銀箏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是中藥草都是相生相剋的,若是蟹黃星配上了什麼與它五行相衝的藥草,說不定會吃出毛病。」
阿弗從前是靠採藥為生的,對於各類的花草的效用,不用看醫術她也是精通一些的,不然當時也救不回來趙槃。
就拿蟹黃星來說,她就知道有好幾種花木與這東西犯沖。
配個藥在趙槃面前假死不難,難的是如何弄到藥材,又如何讓趙槃相信她是真的死了。
阿弗不知道趙槃懂不懂醫理,瞞過他的眼睛可不簡單。
可是要等趙槃厭倦了她,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況且,即便她被厭倦了也不一定能等來自由,等來的很有可能是一條白綾。
思來想去,阿弗猛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一件事。——那條關於衛國的密報。
衛長公主不是可能在宮變中沒死,而就是沒死。
按照前世的記憶,衛長公主回來,趙槃就會跟沈嫻退婚,娶這位心心念唸的白月光。而且,趙槃跟衛長公主大婚那天,應該也是她被賜白綾的死期。
只可惜前世她太眷戀趙槃了,一顆心完完全全地撲在他的身上。知道自己是衛長公主的替身後,她更是意志消沉,茶飯不思,這些看似沒有用的線索便沒怎麼收集過。
此刻想來,真是後悔莫及。
如果前世是一本書就好了。她真想翻開來,把每一條能對抗趙槃的線索都圈下來,好好記住。
如今,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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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過後三日,是沈府二女和晉世子的大喜之日。
本來長女還未出閣是輪不到二女出閣的,然沈將軍夫婦實在是怕夜長夢多,怕這不聽話的小女兒又生出什麼亂子,影響沈家跟東宮攀親,便跟晉王爺商定把婚期提前了。
新郎官宋機倒是沒意見的,新娘子沈嬋卻是哭天抹淚地不願意。
她認定宋機身體上有隱疾,一早晨摔花瓶撕嫁衣,鬧了個天翻地覆,最後還是被兩個五大三粗的丫鬟強行上了妝拖上花轎。
沈夫人在轎子邊勸小女兒,「嬋兒,娘親不會害你的。晉世子是個多麼周正的君子,別家女兒求都求不來的,你以後一定會感激爹孃給你選了這門親事的。再說,晉世子喝中藥也不是因為隱疾,你擔心的那事根本莫須有……」
沈嬋不理會,在花轎裡哭聲連天。
宋機身著紅袍紅花,坐在高頭大馬上親自來迎親。
他聞見哭聲,嘆了口氣,朝沈將軍夫婦微微一笑,「岳父岳母大人不必憂心。小王今後,定然叫她笑著回來省親。」
沈氏夫婦聽了甚是欣慰。
十里紅妝,浩浩蕩蕩,便朝著晉王府緩緩挺進。
費了半天勁兒終於和新娘子拜完天地後,宋機在賓客中踅摸了一圈,卻還未見貴客。
他找來小廝,低聲問,「太子殿下呢?不曾來嗎?」
小廝答,「世子,殿下早日送了帖,說會來的。」
宋機哦了聲,過了半晌,瞥見遠處太子身形翩翩,踩著清冷的月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