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定然屈指算到,今晚二更時分,安阜園中要起火,燒死了公主,那可不是玩的,因此預先穿得整整齊齊,守在園子之外,耐心等候。一待火起,一聲令下,大夥兒便跳進來救火。哈哈,好本事,好本事。”吳應熊臉上一紅,說道:“倒不是事先料得到,這也是碰巧。今晚我姊夫夏國相請客,兄弟吃酒回來,帶領了衛士家將路過此地,正好碰上了園中失火。”韋小寶點頭道:“原來如此。我聽說書先生說道:‘諸葛一生惟謹慎’。我說小王爺勝過了諸葛亮,那是一點也不錯的。小王爺到姊夫家裡喝酒,隨身也帶了水龍隊,果然大有好處,可不是在這兒用上了麼?”吳應熊知他瞧破了自己的佈置,臉上又是一紅,訕訕的道:“這時候風高物燥,容易起火,還是小心些好的,這叫做有備無患。”韋小寶道:“正是。只可惜小王爺還有一樣沒見到。”吳應熊道:“倒要請教。”韋小寶道:“下次小王爺去姊夫家喝酒,最好再帶一隊泥水木匠,挑備磚瓦、木材、石灰、鐵釘。”吳應熊問道:“卻不知為了何用?”韋小寶道:“萬一你姊夫家裡失火,水龍隊只是朝天噴水,不肯救火,你姊夫家不免燒成了白地。小王爺就可立刻下令,叫泥水匠給你姊夫重起高樓。這叫做有備無患啊。”吳應熊嘿嘿嘿的乾笑幾聲,向身旁衛士道:“韋爵爺查到水龍隊辦事不力,你去將正副隊長抓了起來,回頭打斷了他們狗腿子。”那衛士奉命而去。韋小寶問道:“小王爺,你將水龍隊正副隊長的狗腿子打斷之後,再升他們甚麼官?”吳應熊一怔,道:“韋爵爺,這句話我可又不明白了。”韋小寶道:“我可也不明白了。我想,嘿,小王爺只好再起兩座太監獄,派這兩個給打斷了腿的正副隊長去當典獄官。”吳應熊臉上變色,心想:“你這小子好厲害,盧一峰當黑坎子監獄典獄官,你竟也知道了。”當下假作不明其意,笑道:“韋爵爺真會說笑話,難怪皇上這麼喜歡你。”打定主意:“回頭就命人去殺了盧一峰,給這小子來個死無對證。”不久平西王府家將衛士紛紛回報,火勢並未延燒,已漸漸小了下來。韋小寶細聽各人言語,並未察覺打何暗語,但見吳應熊每聽一人回報,臉上總微有不愉之色,顯是得知尚未查到罕帖摩,不知他們使何暗號。留神察看眾家將的神情,亦無所見。忽見一名家將又奔來稟報,說道火頭突然轉大,似向這邊延燒,最好請公主啟駕,以防驚動。吳應熊點了點頭。韋小寶站在一旁,似是漫不在意,其實卻在留神他的神色舉止,只見吳應熊眼光下垂,射向那家將右腿。韋小寶順著他眼光瞧去,見那家將右手拇指食指搭成一圈,貼於膝旁。韋小寶登時恍然:“原來兩根手指搭成一圈,便是說沒找到罕帖摩。說話中卻無暗號。”吳應熊道:“韋爵爺,火頭既向這邊燒來,咱們還是請公主移駕罷,倘若驚嚇了公主殿下,那可是罪該萬死。”韋小寶知道平西王府家將到處找不著罕帖摩,園中只剩下公主的臥房一處未搜,他們一不做,二不休,連公主臥房也要搜上一搜,不由得心頭火起,一時童心大盛,提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扣成一圈,在吳應熊臉前晃了幾晃。這個記號一打,吳應熊固然大吃一驚,他手下眾家將也都神色大變。吳應熊顫聲問道:“韋……韋爵爺……,這……這是甚麼意思?”韋小寶笑道:“難道這個記號的意思你也不懂?”吳應熊定了定神,說道:“這記號,這記號,嗯,我明白了,這是銅錢,韋爵爺是說要銀子銅錢,公主才能移駕。”韋小寶心道:“小漢奸的腦筋倒也動得好快。”當下笑笑不答。吳應熊笑道:“銅錢銀子的事,咱們是自己兄弟,自然一切好商量。”韋小寶道:“小王爺如此慷慨大方,我這裡代眾位兄弟多謝了。小王爺,請公主移駕的事,你自己去辦罷。”笑了笑道:“你們是夫妻,一切好商量。深更半夜的,小將可不便闖進公主房裡去。”心想:“就讓你自己去看個明白,那蒙古大鬍子是不是躲在房裡。”吳應熊微一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