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這兩掌,瞧不出她的武功門派。師弟,你又怎地和他們動手?”韋小寶道:“那藍衫姑娘先將四個……四個和尚都打斷了手……”晦聰詢問四僧的手腕手臂如何脫臼。四僧連比帶說,演了當時情景。澄心凝神看了,逐一細問那女郎的手法,最後問韋小寶道:“請問師叔,那姑娘又如何折斷你老人家的雙臂?”韋小寶道:“我老人家後領給那美貌姑娘一把抓住,登時全身酸訂,她抓在這裡。”說首一指後頸。澄心點頭道:“那是‘大椎穴’,最是人身要穴。”韋小寶道:“我反手想格開她手臂,卻給她在背心上打了一拳,痛得要命。我老人家急了,反過手去亂抓,在她胸口抓了一把。這小姑娘也急了,弄斷了我手臂,又將我摔在地下,提刀亂砍。***,殺人不要本錢,她一心一意謀殺親夫,想做小寡婦。”眾僧聽他滿口胡言,面面相覷。澄心站到他背後,伸手相比,見到他後心僧衣的三條刀痕,吃了一驚,道:“她砍了你三刀,師叔傷勢如何?”韋小寶得意洋洋,道:“我有寶衣護身,並沒受傷。這三刀幸好沒砍在我的光頭上。這小妹子砍我不死,定是嚇得魂飛天外,以為我老人家武功深不可測,只好自己抹了脖子。其實我武功稀鬆平常,而她這等花容月貌,我老人家也決計不會跟她為難……”晦聰怕他繼續胡說八道下去,插嘴道:“師弟,這就夠了。”眾僧這時均已明白,那女郎所以自尋短見,是因胸口被抓,受了極大羞辱。韋小寶當時生死懸於一發,觀他衫上三條刀痕可知,急危中回手亂抓,碰到敵人身上任何部位,都不能說有什麼錯。他武功低微,給人擒住後拚命掙扎,出手豈能有甚麼規矩可循?澄識臉色登時平和,說道:“師叔,先前聽那女施主口口聲聲罵你不守清規,只道你真的犯戒去調戲婦女,致有得罪。原來那是爭鬥之際的無意之失,不能說是違犯戒律。師叔請坐。”親自端過一張椅子,放在晦聰下首,意思是說你不犯戒律,戒律院便管你不著,你是寺中尊長,自當對你禮敬。韋小寶嘻嘻一笑,坐了下來。澄識見他神態輕浮,說話無聊,忍不住道:“師叔雖不犯色戒,但見到女施主時,也不舉止莊重,貌相端嚴,才不失少林寺高僧的風度。”韋小寶怎麼樣道:“我這個高僧馬馬虎虎,隨便湊數,當不得真的。”晦聰正要出言勸諭,般若堂首座澄觀忽道:“沒有門派。”澄心奇道:“師兄說這兩位女施主沒有門派?”澄觀道:“偷學的武功!她二人的分筋錯骨手中,包含了武當、崑崙、崆峒、點蒼的四派手法,在師叔背心上砍的這三刀,包含了峨嵋、青城、山西六合刀的三門刀法。如此雜駁不純,而且學得都並不到家,天下沒這一派武功。”韋小寶大感詫異,說道:“咦,她們這些招式,你每一招都能知道來歷?”他不知澄觀八歲便在少林寺出家,七十餘年中潛心武學,從未出過寺門一步,博覽武學典籍,所知極為廣博。少林寺達摩院專研本派武功,般若堂卻專門精研天下各家各派武功。般若堂中數十位高僧,每一位都精通一派至數派功夫。少林寺眾僧於隋末之時,曾助李世民削平王世充,其時武功便已威震天下,千餘年來聲名不替,固因本派武功博大精深,但般若堂精研別派武功,亦是主因之一。通曉別派武功之後,一來截長補短,可補本派功夫之不足;二來若與別派高手較量,先已知道對方底細,自是大佔上風。少林弟子行俠江湖,回寺參見方丈和本師之後,先去戒律院稟告有無過犯,再到般若堂稟告經歷見聞。別派武功中只要有一招一式可取,般若堂僧人便筆錄下來。如此積累千年,於天下各門派武功瞭若指掌。縱然寺中並無才智卓傑的人才,卻也能領袖群倫了。澄觀潛心武學,世事一竅不能,為人有些痴痴呆呆,但於各家各派的武功卻分辨精到。文人讀書多而不化,成了“書呆子”,這澄觀禪師則是學武功了“武呆子”。他生平除了同門拆招之外,從未與外人動過一招半式,可是於武學所知之博,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