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沒什麼交情……哪來的舊好敘。”
陸風停了停,轉頭看我一眼。
晚上的大型酒會是自助式的,這樣大家都自然輕鬆,否則陪著老闆主管團團坐成幾大桌那就不是吃飯而是吃臉色了。
人群或站或坐三三兩兩地聚著聊天,我和丁丁硃砂都是新人,總泡在一起。今天沒有什麼精神夾在他們中間擋槍擋棍,託著碟子色拉坐到牆角悶吃。
那一對活寶,一左一右不知疲倦地抬槓。
“亦辰,你這麼瘦還吃色拉,來,我給你這個。”硃砂撥了兩片烤成金黃的小羊肉和一對雞翅到我碟子裡,丁丁又雙目暴突。
我含著一嘴蘋果土豆來回磨了半天也咽不下去。陸風就站在不遠的地方客氣而生分地應酬。他真的是不一樣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球鞋牛仔褲一臉痞子相半大不小的孩子。那鍾嚴肅正式的表情簡直不像是他可能有的。
還有做工精良筆挺得一絲不苟的西服。他以前哪裡受得了這個。
……現在的他,怎麼可能用腳上那雙義大利軟皮鞋踢人踢牆壁。
瞄了一眼正喋喋不休的丁丁,心想他要是知道那雙鞋的價錢一定又會不想活了。
人的細胞是以七年為一個週期全部更換的,也就是說,過了七年,站在你面前的朋友其實徹頭徹尾是個陌生人。我們的五年…………差不多也改變了百分七八十。五年前我會想要陸風的全部還不滿足,而現在,只要能這麼悄悄地在旁邊看著他,也就夠了。
“你一個人在這裡發呆?”
“啊?”我如夢初醒,“不,還有……”這才驚覺丁丁和硃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溜得乾淨。
陸風在旁邊坐下,若有所思地玩著手裡的高腳杯,兩人都無話可說。
“你這幾年……好不好?”
再土不過的開場白,理應答得流利。可我只能低著頭,木訥地:“很好……我考上X大了……然後到這裡工作。”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得上。”他笑,隨意地握住我手腕,“你……怎麼還是這麼瘦?”
我被火燒了一樣猛地把手抽了回來。
兩人對視著都有些驚愕和茫然,而後尷尬。
陸風咳了一聲,把酒杯放下來:“小辰……我這幾年在美國,其實……”
他困難地尋找著措辭。
“有段時間,我的確是把你忘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我腦子裡還是“轟”地一陣響。
“你知道的,那種地方,以為一輩子也回不來也見不到你了,所以……”
“我明白。”我急匆匆打斷他,害怕聽到更真實坦白更殘酷的話,“我都明白,你不要再說了!”
陸風看著我,嘴唇一動,我慌忙搶在他之前開口:“未婚妻,你的未婚妻好不好?”
他愣了愣,生硬地點了一下頭。我又自言自語似地迅速接下去:“她真漂亮,家世也好,和你很般配。我看到報道了,訂婚典禮真是氣派…………再過不久你們就該結婚了吧。記得要請我去,怎麼說也是……朋友一場。我連買賀禮的錢都存好了…………當然,我婚禮也一定不會忘了給你發請貼,你千萬要賞臉才是……”
都不知道自己翻來覆去在說什麼。
“你有女朋友了?”
他光輝燦爛幸福美滿的時候我怎麼能對他說,我到現在還是孤零零一個人,還是個躲躲藏藏不敢見人的同性戀,都沒有人願意愛我。
“是啊。”我笑得像個傻子。
“哦……就是剛才那個長頭髮的女孩子,和你同一部門的那個?”
我發不出清楚的聲音,只好笑得更傻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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