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其自裁吧。”
皇帝陰沉的聲音響起,李泌輕嘆一聲,躬身下去:“臣遵旨!”
皇帝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決定了當朝最著名太監高力士的命運。高力士忠誠於李唐皇室一輩子,到頭來如此悲慘的下場,豈能不讓人扼腕嘆息呢?
孔晟去維持亂後長安城的治安,抓捕一些與魚朝恩有所牽連的嫌疑人犯。李泌去興慶宮宣佈如何處理老皇帝和高力士,將此事負責到底。朱輝光忙著處理內侍省可疑的奸細,要按照皇帝的要求,將整個內宮都清理一遍。
朝臣依次奉命離去,殿中就只剩下李亨與李豫父子二人。
李亨陰鷙的目光緊緊釘在李豫的臉上,哪怕李豫臉上有任何細微的情緒變化,都難以逃脫他的觀察。
李豫神色平靜,心內卻是冷笑不已。對於自己這個父親,李豫並無一絲懼怕,哪怕李亨有時展露出霸權獨攬和城府深沉的一面,李豫都不懼怕。
殿中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沉悶起來。
李亨突然輕輕道:“朕昔年為太子,謹小慎微幾十年,謹守東宮門戶,從不敢有半點懈怠。太上皇對朕管束嚴苛,甚至幾次三番要廢黜朕的儲君之位,但朕從不敢有半句怨言。”
李亨突然說起這些,李豫嘴角一抽,知道皇帝在暗示和敲打自己了。但這種話,李豫卻無法插話,只能聽著,反正皇帝肯定還有下文,聽著就是。
“現在想起來,過去種種,如同夢幻。然朕如今處理國政不慌不亂、遇事知道隱忍三分,就是昔年磨鍊下的心性。所以,朕對太上皇至今是心存感激的,若沒有當初,焉能有今日?”
李亨緩緩起身。
李豫心道:磨練個錘子,你那是懦弱!對皇祖父,你何曾有一絲感激,有的也是怨憤吧?但李豫還是默然躬身恭謹道:“兒臣願意謹守本分,聆聽父皇教誨!”
李亨微微一笑:“朕昔日在馬嵬坡之事,也是情勢所逼,迫於無奈。安祿山起兵叛亂,大唐江山危在旦夕,太上皇被奸佞之臣蠱惑,非要逃亡蜀中,朕為了祖宗的家業社稷,不得不挺身而出。”
李豫心內冷笑:挺身而出?是迫不及待,趁火打劫吧?說起來,你應該感謝安祿山那胡兒,若沒有安氏的起兵,焉能有你我父子的今日?
“如今有了今天的局面,朝廷安定,叛亂將平,大唐恢復往日盛世,只是時間問題。因此,朕希望你我父子能攜手同心,共同維護天下安定,再創大唐盛世,引萬國來朝,你以為然否?”李亨目光鋒銳如刀,凝視著李豫。
李豫心裡咯噔一聲,明白皇帝這是把話挑明瞭,要自己沉住氣守住儲君的本分,若是再有“沉不住氣”的各種跡象和苗頭,恐怕皇帝也不會繼續保持一定的寬容了。
但李豫卻從未覺得自己有任何過分之處。前番宣政院的事兒,同樣也是情勢所逼——難道要讓本宮任一個閹賊要挾操縱?將祖宗的江山社稷交予一個太監手上,這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李豫心頭冷笑,嘴上卻是恭謹萬分:“兒臣謹遵父皇旨意!”
“你去吧,朕累了,想再睡一刻。”李亨擺了擺手,聲音明顯變得蒼老疲倦起來。
李豫知道自己這番苦口婆心的話,充滿警告和暗示的話,李豫八成沒有真正放在心上。但李亨還是不得不說,他實在是不願意將來面對父子奪權流血傷情的一幕。
李豫躬身下去:“父皇保重龍體,兒臣告退!”
李豫匆忙出了大殿,殿外,李揆李適等人率東宮衛率正在等候。李豫向李適投過暗示的一瞥,李適會意,趕緊命東宮衛率從玄武門悄然撤離,離開大明宮。
東宮衛率諾大人馬進宮,雖有平叛的名義,但也引起了皇帝的忌諱。皇帝嘴上不說,心裡還是不爽的,李豫要是再不識時務,恐怕皇帝下面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