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呼嘯的風。
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乾瘦男人,在秦康的猜測裡他是女人的丈夫。
只見他很吃力似的把頭從一本書上抬起,無神的眼睛朝門口努力對了一下焦,這一系列動作彷彿已花費了太多力氣,終於一句話沒說,又垂落了頭頸。
在男人身前的地毯上,坐了個兩歲不到的孩子,手上捏著支筆認真地對著畫板塗抹,連看都沒看過來一眼。
女人把秦康引到座位上:“沒啥可招待的,開水已經在燒了。”
紅木椅面的觸感堪比凍得邦硬的石頭,讓他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逗留。
“你好。”秦康決定速戰速決,“我想打聽一下,你們小區有異能者嗎?”
“異能者嗎?”女人的表情顯得非常困惑。
“對!有些地方叫法不同,超人、魔鬼、神仙妖怪……什麼樣的都有。簡而言之,就是一群擁有特殊能力的傢伙。”
女人低垂著眼皮,思考了快有一個世紀。
“沒見過。”
“好吧!”對這個結果,秦康並不意外,“感謝您的配合。順便問下,這三個月來,你們都是怎麼過的?”
女人乾裂的嘴唇撕開了一道縫,露出兩排黑黃牙齒:“還能怎麼過?就熬唄,一粒米掰開兩半吃。”
秦康看著她凹陷下去的眼窩,覺得這或許並不是誇張的修辭。
廚房裡水壺在鳴笛,趁女人走開時,秦康又在屋裡轉了轉。
男人仍然把臉埋在書本里,秦康把視線轉向孩子的畫板。
他似乎是在畫雞蛋,畫板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圓圈。
孩子的動作很慢,慢到秦康覺得再看下去自己早晚會忍不住幫忙。
在這裡已經耽擱了太久,秦康準備和這家人告辭。
“喝杯熱水再走吧。”女人端來一隻冒著熱氣的玻璃杯。
秦康接過,手心裡感受著房間裡僅有的熱度,又坐了下去。
雖然只是一杯白水,畢竟也是這戶捨不得取暖的人家摳出寶貴燃料燒開的,或許還是他們食物的一部分。
他感動得都快忘記檢視對方的記憶了。
咦?
秦康的眼睛漸漸睜大,握緊玻璃杯的手被燙到發紅,他竟似渾然不知。
為什麼看不到這女人最近的記憶?
秦康把玻璃杯擱回到桌子上,霍然起身,向沙發那一側走去。
看不到,也看不到,一家人都看不到!
記憶畫面裡,這家人的氣色倒比現在要好上很多,最後一幕的視覺定格在躺床後緩緩合上的眼皮。
秦康覺得脊背上一陣發涼,他猛地轉身。
“喝口水吧!”
女人站在背後,端著茶杯形同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