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約莫有十分鐘,應該沒有殉爆了。秦康開門回到了地面。
膠合板糊成的保安室像被一隻巨手用力撕碎了似的。塌牆碎瓦中依稀可辨認出老汪那身制服。
此時的廠區有如剛遭受過一輪轟炸的戰場,殘垣斷壁間夾雜著焦黑的碎片和扭曲的鋼筋,玻璃窗戶全震碎了,四處騰起的烈火濃煙。
秦康站立在大門位置,說不出的沉重壓在胸口,迫使他著意地大口喘著粗氣來平復心情。
幾分鐘後,大腦接受了眼前的現實,思維再度運轉。秦康轉過身向四周張望,在離開門口不遠處找到了熟人。
李善英此刻的情況很不好。
被爆炸波及,身上的衣物帶著片片焦黑,一片稀碎裡可見被燒灼的皮肉,現在都糊成了一坨,空氣裡有一股子蛋白質燒焦的臭味。
這些和肚子上插著的鐵片比,也就不算太糟了。
那地方是肝吧。
大概是爆炸崩飛出來的碎片。
“救……救我。”
居然還活著。
秦康的視線越過了她,看著不遠處雪地上,豎躺在大蛇皮袋上的羊鳴。看雪地拖行的輒印,這似乎是組成了個臨時雪橇。
羊鳴的兩條腿之間殷紅一片。
這一幕很容易理解,難度直追看圖說話。
秦康低頭再次端詳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現在她那張歷經煙熏火燎過的臉,實在說不上美麗。
“秦康。求求你,救我。”
秦康心想,這也許就是宿命。
“怎麼救?這也不是創可貼能治的傷呀!”
他蹲下,眼裡有光,“不過。看在自己人份上,我可以做件好事,讓你少受點苦。”
他重新站起,又近了一步,腳幾乎貼著李善英的身體。
“這末世裡,只有夠狠,才能活下去。”
秦康的語調如機器般冰冷而失真:“你教我的,我學會了。還給你。”
李善英還未及理解這話意思,一隻腳重重踏在那露出半截的鐵片上,讓它永遠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
秦康小心穿行於一片危房瓦礫中,他要去到公司的後廚,試著找找有什麼剩餘物資能搶救出來的。
爆炸讓原本熟悉的地方變得面目全非,有一種詭異的陌生感,路也相當不好走。
三不五時能看到橫七豎八或癱倒或趴伏的屍體,有的曾是他的同事,有的他也不認識。
偶有一兩個還沒斷氣的,透過他們的講述,秦康總算是把事件拼湊出個七七八八。
來了一隊人,原都是附近居民,是哪個腦子被凍壞的大聰明,想出了偷氫氣回家當煤氣用的高招。
加氫氣機器沒電用不了,他們就擰開了儲氣罐的閥門。
不出意外的意外發生了。
垂死的人聳動喉結,發出斷續的顫音,央求秦康救救他。
秦康覺得自己沒立場也沒能力干預別人的生死。
可自己剛從他嘴裡套出了話,華夏的傳統又講究禮尚往來,就詢問對方還有什麼遺言需要交待。卻只換回來一句草泥馬……
這樣的事經歷兩次後,秦康也懶得再去問了。
一路看到有身材合適的,就借走他的衣服,大家都很好心沒有人開口回絕。
一身萬國牌的包裹下雖然有些臃腫,所幸身上也不是太冷了。
廚房冷庫的門有點沉,斷電之後其實把食物放哪都一樣,一樣的冷,可習慣的力量總是巨大的。
秦康找到了最後的土豆和胡蘿蔔,這點東西放末世前網購的話,價錢還沒貼的運費高,可見有多麼少了。
要是和門一開就看到的兩具半屍體的視覺衝擊相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