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蕪山有很多官兵……你有沒有想過,他到你跟前的時候你怎麼辦?我想,他必然已經知道了阿朗是誰,你有想好怎麼跟他說嗎?之後打算跟他回去嗎?”
那一口菜被鄭媱咀嚼了很久,鄭媱道:“我想過的,就像你說的,他必然已經知道阿朗是誰,我也不可能躲他一輩子的,更何況,我跟他還有兩個女兒,女兒們這麼久見不到我一定哭壞了。既然他知道了我在這裡,那我不如早些回去,免得連累你,至於阿朗,我會想方設法地求他放他一條生路的,他若不答應,我就……我就只有以死相脅了,我也想知道,他會怎樣選?哪怕他最後不選我,我和阿朗一起死,也已經無所謂了……”
“你信不信我?”
鄭媱抬頭看他。
“你若信我,就把阿朗交給我吧,你若放不下他,就回去吧,我會替你好好照顧阿朗的。”
“不行,”鄭媱果斷否決,“他都知道了阿朗是誰,會放過他?會放過養他的你嗎?”
“我有我的去處,不會讓他找到我的。”
“我不能連累你,江思藐,只有阿朗在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多多少少的,他會顧念一些我和他的情……”
他點點頭,見她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壞掉了,轉移話題說:“你剛剛說到餃子,其實我做的薺菜餡兒的餃子更好吃,你想不想吃?傍晚的時候咱們一起去找薺菜好不好?”
“我不想去……”她情緒低落地說。
“你不想幫我啊?薺菜要找很久的,你不幫我,那我一個人要找到天黑了……”
“那好吧……”
飯後阿朗還在香甜地睡。他拿著兩隻竹簍來叫她準備出門了,她擔心阿朗醒來沒人在旁邊會哭,他走過來看看阿朗熟睡的模樣,伸手摸了他兩把:“放心吧,這孩子不睡到天黑醒不來的。”
“你?你剛剛不會對他做了什麼吧?”
他只笑笑聳聳肩:“放心放心,沒事的,有我在。”說罷拉起她的胳膊給她背上竹簍,往竹簍裡放了一把攫刀,兩人一起出門了。
“薺菜長什麼樣啊?”
他已經蹲下身攫了一株:“諾,給你看看。”
鄭媱接過看了看,扔進竹簍裡,跟在他身後和他一起找,原來薺菜挨地而生,形狀像蓮座,這個時候有的開出小白花了。鄭媱歡喜地拿著一株開著白花的薺菜衝他搖晃:“我想起關於它的一句詞了。”
“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他指著她手中開花的薺菜說,“這薺菜可滿足,它的春天來了。”
她笑得嫣然。
笑的時候真是好看,他盯著看了好久,移開了視線,那笑容還在眼前一遍一遍地回放。
“揹著竹簍,拿著攫刀挖野菜,現在的鄭媱,活脫脫一小村婦。”
“說我!你不一樣!”她在背後孩子氣地對他吐了吐舌頭,他立刻反駁說:“我本來就是山野莽人。”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鬥嘴,一邊鬥嘴一邊說笑,沒留意到天邊堆積的烏雲,不知不覺天色就暗了下來,伴著穹蓋上一聲沉悶的雷音,豆大的雨點嘩嘩嘩地下起來了。
“糟糕,下雨了,我們沒帶傘。”鄭媱去看他,他正脫衣服,脫完了外裳拿起來闊步朝她走了過來,一道閃電把他整個人照得明亮,一顆顆雨珠自他挺起的鼻樑上滾過,他伸手一把將她拉起來,手裡的衣裳一甩,“你捉著那一角,咱們一起跑回去吧。”
雨來得湍急,將地表的軟泥都沖刷起來,兩人扯著衣裳蓋在頭頂,一路奔跑著,鞋底很快結了厚厚一層泥土。無盡的荒野,泥土、雨水、薺菜、青草,俱散著春日的香氣。
這樣一口氣跑回了幽篁,站在竹林裡喘氣,風雨裡的竹林發出颯颯的濤聲,洗過的葉子翠綠養眼,雖然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