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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隱隱約約有一兩分公孫戾的影子,卻遠沒有公孫戾那種自信飛揚的氣勢。

他目光四下環顧,想從假山跳下,可找了許久沒發現一個好的落腳點,最後閉著眼睛張開雙臂,牙一咬,可彈跳力極差,躍下時沒穩落,吃痛地跌在地上,他馬上收起狼狽的模樣,拍拍屁股爬起來,站在池對岸,猶含三分怯意地望著公孫戾。

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這孩子不是別人,正是公孫戾唯一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兒子,已故的皇后顧氏所出,生得跟他的母親很像,心性好似也隨他的母親。算起來,還是顧長淵的外孫。

“太子殿下,你爬到假山上面做什麼?”顧長淵神態慈祥地衝他招手,“你功課都做完了?”

太子看看他,又望向公孫戾,而公孫戾只是盯著太子,沉默著,始終不發一言,面色十分不善。

太子揪著衣角,望著父皇,幾度欲言又止。等他終於鼓足了勇氣張口時,細如蚊蚋的呼喚“父皇”的聲音又被突如其來的歌聲給淹沒了。

有人在不遠處歌唱:“昨日春如,十三女兒學繡,一枝枝、不教花瘦。甚無情,便下得、雨儯Х鐑u,向園林、鋪作地衣紅縐……”歌聲甚是甜美,黃鸝囀啼般清新悅耳。

太子皺緊了眉頭,顯然,他父皇的目光已經四處遊離,關注點落在尋找那些鶯鶯燕燕之上了。

公孫戾走過了那株參天的古木,看見了一抹在秋風中飄逸搖曳的黃衫子,彷彿發現了楊柳枝頭最淺最嫩的一抹春意,那女子翩然回頭,凌波微步趨來跟前,柳腰一甩,伏身嬌喚:“臣妾參見陛下……”

是淑媛周氏。

太子識得她,忠心伺候過顧皇后的嬤嬤曾告訴他,淑媛、貴妃、貴嬪均是狐媚子,迷得他的父皇神魂顛倒。他此刻不知從何處拾來的勇氣,彎下腰,撿起一枚石子,拼盡全力朝那狐媚子身上擲去。

周淑媛慘叫一聲,捂住肚子叫痛不迭,孱弱地倚靠在公孫戾肩頭,搖搖欲墜。

公孫戾怒目朝向太子,太子則毫無悔意。

暴怒像附骨之蛆,從公孫戾的骨子裡鑽出來……

面對皇帝的雷霆萬鈞,太子神情始終淡漠。

顧長淵好言相勸半晌,才替太子擋下一頓嚴厲的責罰。

在與周淑媛同行途中,有冒冒失失的宮人闖至跟前,音聲倉惶:“不好了,陛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話未道完,公孫戾已去如疾風。

周淑媛淡然一笑,悠哉往永淑宮的方向步去。

……

貴妃的十指緊緊鎬住被褥,指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亙亙地連到腕上,她的臉和身體已經疼到扭曲,被褥被她蹬亂了,掉到了榻下,四五個宮娥在旁壓不住她的躁動,那是種痛到天昏地暗的折磨,那種痛牽連著全身,躥入腦中,彷彿腦中的筋脈在折損;流入心裡,彷彿是架了一把刀子,把心割成一寸寸的,那種痛苦偏偏又不能把她送去沒有知覺的昏迷的境地。

鼻翼上的冷汗如雨淋漓,貴妃咬破了唇,鮮血蔓延入口,整顆喉嚨很快都充斥著那種血腥之氣。腹腔中似乎正在執行一場無休無止的絞刑,將她推到死亡的邊緣,魂魄和肉體一次一次地嘗試著剝離。

公孫戾闖進來時恰看見她痛得扭曲的一幕,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情況,一室的宮娥和醫女惶惶如鼠,接下來便是排山倒海的遷怒之勢,她們渾身瑟瑟發抖,在那巨大地物器翻碎聲中心要破腔迸出,嚇懵的人什麼話都答不上來了。

她纖瘦的胳膊顫顫地伸向他,幾乎是用盡了那具軀體所能支使的全部氣力,才向他發出低弱的求助。他一腳掀開橫在跟前的宮娥,大步奔上前去,有力地將她抱在懷中,他的音聲卻不由自主地惶惶:“沒事的!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她如珠的眼淚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