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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5 豎子欲死

潁川城外溝壑縱橫,到處都殘留著大軍過境的痕跡,隨處可見各種營壘防事。

原本南北走向的洧水河道在流經此間的時候轉為東西流向,城池便坐落在河道南岸的平野上,規模並不算大,城池的周長也不過七八里之間。

單從居住條件來看的話,長社城可謂是水草豐美、舒適宜居,可若從城防等軍事角度而言,則就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哪怕城池本身也並不以高大宏偉而著稱,或許從築城尹始便沒有太過考慮其軍事用途。

李泰自知未來這座城池將會遭受怎樣的蹂躪,所以也很好奇作為當事人的王思政眼下是怎樣的想法。

當他們一行人停在長社城北面一處橫溝、等待侯景出城來見的時候,李泰便指著南面的城池開口說道:“末將新入河南,沿途所見城戍似乎全都不以雄奇而稱。

便以眼前長社城為例,城池設於平野,左近全無溝嶺遮攔,縱然近畔有河川流經,但也並不傍扼水道、據此為險。城池危無所恃,實在是兵家所不取,侯景北鎮老卒,自是知兵之人,為何要據此不去?”

“古來凡所設城選址,所取無非材用、形勢、便利、需求幾樁,所合存地、活人二道而已。若是悖於存活,雖萬仞高峰不及平地尺丘。河南平野本就有失地勢,凡所設防,不在於可守,而在於必守!”

講到城池防守,王思政自是宗師級人物,他騎乘在馬背上,手中馬鞭遙遙直向南面城池,口中繼續說道:“此邊諸方皆無地利可趁,形勢所聚在於人情。人情得其所望則可守,失其所望則不可守。

何謂人情所望?因循守舊,無作更改,則人情晏然、眾志成城、堅逾土石。反之,若是一味標新立異,則必志趣乖張、人情浮躁,雖眾亦寡、不堪一擊。侯景守此故城,將士尚可一戰,可若舍此別去,人心離散不遠。”

李泰本來是想借此話題探聽一下王思政真實的心意和想法,卻得到這麼一個聽著就覺得有點玄乎的答桉,一時間也是有點發懵: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

王思政這番理論,初聽的確是有點茫然,但細想一下,其實還是強調治軍治心,透過人的行為習慣來加強心理建設,強調人對一成不變的慣性的適應和依賴,降低對外界變數的感應和期待。

但這顯然不是李泰想要的答桉,他雖然也挺佩服王思政的守城能力,但同樣也明白人是各有所長,並不覺得自己迫切需要加強這方面的能力,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想盡量作為進攻的一方。

畢竟如今的他在西魏所有軍頭大將當中,所擁有的精銳騎兵數量都是首屈一指的,哪怕是跟晉陽那些勳貴大將們相比都不虛,只有不斷的進攻才能將他的兵力和兵種優勢盡情發揮出來。

於是他便又問道:“若是易地而處,太原公引眾鎮守此城而東賊大軍來攻,太原公將何以拒之?”

王思政聽到這個問題後,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並不覺得這個問題沒有意義,而是認真思考起來。

畢竟他們此番到來,為的就是督促侯景履行承諾,趕緊將長社城給讓出來。等到侯景撤離,此城自然就成了王思政所屬,而接下來東魏方面的防守壓力自然也應該由其承受。

李泰問出這個問題後,便一直觀察著王思政,王思政則策馬繞著遠處的長社城仔細觀察起來,並沒有急於回答李泰的問題,顯然這對他而言也是需要慎重考慮,並不能一拍腦門便做出決定。

王思政還沒有考慮清楚,對面長社城中已經有一支人馬馳行而出,並且直接向此而來,應該就是侯景一行。

眼見這一幕,王思政便收起了思緒,抬手吩咐隨員們在這橫溝一側將帳幕張設起來,然後便招呼李泰併入幕間暫坐,等待侯景的到來。

不多久,馬蹄聲便由遠及近變得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