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了推他:“陸二。”
副駕上的男人掀起眼瞼,那雙漆深的眼瞳沒什麼焦點,眼眶略微翻紅,眼底深處透著濃烈的傷痛,又像是不甘。
他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苦澀且刺痛,喉頭動了下,開口時嗓音不覺有些嘶啞:“到哪了?”
慕俞沉看一眼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感慨:“沒想到有一天你也能為情所困成這樣。”
“我只是不甘心被她玩弄感情。”陸時祁斂去眸中的情傷,“等我找到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
“人都跑了,你還嘴硬。”要不是看他眼睛紅成那樣,慕俞沉還真信了。
慕俞沉:“你打算怎麼不放過她,哭著跪下來求人家別再拋下你?”
陸時祁:“……”
知道他什麼德行,慕俞沉也沒再逗他。
下巴輕抬,示意前方荒棄的鐵門:“你女朋友以前住這兒。”
陸時祁下了車,站在鐵門前往內看。
這裡和鶴橋鎮白牆青瓦的建築不一樣,是一個兩層小洋樓,門前的鎖早已生鏽,窗戶被人用木板從裡面釘得死死的,屋內佈局絲毫不可窺見。
院子裡的草有膝蓋那麼高,潮溼的磚縫裡滋生出厚厚的青苔,凌亂的藤蔓纏繞在牆上。
凜冽冬風捲起地上的落葉,沙沙作響。
慕俞沉站在他邊上,手落在陸時祁的肩頭:“我都說了,你親自來也沒用,這院子荒成這樣,不知道多少年沒住過人了,肯定長年的不回來,能找到什麼線索?”
陸時祁知道不一定能找到她,卻依舊抱著一絲希望過來看看。
他總是想著,萬一呢。
望著眼前的那棟房子,陸時祁久久沒有說話。
原來,這就是她從小長到大的地方。
“你們怎麼又來了?”一個拄著柺杖的老太太步履蹣跚地路過,手搭在柺杖扶手上,停下來看向這邊。
她望一眼慕俞沉說,“我記得前兩天就在這門口看見你了,你們找這家人有什麼事?”
陸時祁轉過身來,眉心微動:“阿婆認識姜凝嗎?”
老太太默唸著這個名字,回憶了好一會兒點頭:“想起來了,以前住這兒的小姑娘是叫這個名字,長得可漂亮了。”
她看向陸時祁,“她們早就搬走了,這麼多年都沒見回來過。”
陸時祁追問:“搬去哪了?”
老太太搖頭:“那不清楚,就知道有天晚上家門口停了好多車,來了一群人,吵吵鬧鬧的,後來那個小姑娘被帶走了。沒多久,她媽媽也搬走了。”
說到這裡,老太太想起什麼,又說,“她媽媽是個精神病,可嚇人了。”
她指著裡面的窗戶,“看見沒,窗戶封得死死的,經常把她女兒關起來,成天的不讓出門,也不讓見光,生怕外人打她女兒的主意。她們家還有個地下室,夜裡經常聽到小姑娘哭著求饒,那姑娘太可憐了。”
陸時祁面色頓時有些難看:“阿婆,你確定這裡住的那個小姑娘叫姜凝?”
“附近住的人我都認識,就這一家姓姜的,我應該沒記錯。”
見老太太似有狐疑,陸時祁怕搞錯了,手機翻找到姜凝的照片遞給她看。
老太太捧著看了一會兒,確定道:“就是這姑娘,她左邊的眼尾下面有顆淚痣。以前還有點沒長開,現在都變成大姑娘了,也更漂亮了。”
陸時祁回頭看了眼那棟房子,想著老太太的話,脊背無端生出幾分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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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鶴橋古鎮的路上,慕俞沉開著車,陸時祁依舊寡言。
直到此刻他還是很難相信阿婆的話,那般活潑明媚的女孩,居然有著如此黑暗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