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殺殺的,哪是談情說愛的路數?不雅。不妥。
家主將她們姐妹送給少主,漪蘭不比妹妹阿芝,阿芝與少主好歹有幾分主僕情分,她來得晚,又翫忽職守。少主經家主教導已非昔日孤弱天真憑一根竹杖走到邊城的無依無靠之人。她得慢慢來,腳踏實地以誠心換取信任。
「今秋景色,甚美。」
漪蘭順著她的目光之處看去,天高雲闊,秋意濃。
盛京的冬天來得比去年早了些。
推開門,北風呼嘯,初雪降臨,薄薄的一層雪鋪在青石板,天地有抹白,白而亮。蘇璵無內力傍身,只能裹著厚厚棉袍前往茶樓酒肆聽人間荒唐言。
世人言,荒唐言,聖人言,己心言,從書捲走出去,多聽,多看,即為入世。
酸甜苦辣皆嘗盡,才能談人生。
走在路上,冷風吹著,她又想起今早醒來的窘態。三天兩頭的入夢使壞,她都要懷疑自己身體出問題了。掰著手指算了算有多久沒見過她的姑娘,嘆了聲「難怪。」
所夢即所思,沒什麼好糾結的。想開後,她接受良好。這是正常需求好嘛!
從良的紈絝又開始混跡大街小巷種種正經不正經的地段,人們嘲笑兩句「故態復萌」,蘇璵也聽得認真。
她用半月時間聽了許多荒唐稀奇的言論,感悟頗多。
期間遇上有心刁難的世家子,捱了不輕不重的內傷。忍字頭上一把刀,那刀磨礪著心尖,每一刀都擦出血花,要用莫大的理智與心性堪堪壓平。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顧不得其他,她奮筆疾書,以極其端正的姿態,洋洋灑灑三千字文章,恭敬交給自家叔父。
蘇籬看她面色蒼白,沒多問。一目十行看完那篇文章,又細緻緩慢地品讀一番,「可。」
接下來,便要精讀聖人言。
他沒指望蘇璵做個才華驚天的才女,做學問是其次,顛來倒去,磕磕絆絆,他始終教的都是做人。做人上人,做聰明人,做有遠見仁心之人。
身正心清,擔常人不能擔,這是他對蘇璵最大的殷切盼望。
坐守書房,爐子不時冒出幾點細碎火花,蘇璵從聖人振聾發聵的言論裡走出來,呆然望著窗外。
窗外又飄起雪。她想,今晚,會做怎樣的夢呢?
砌玉山莊,少女倚在床榻接過師姐遞來的藥碗,眉心攏起,對上師姐明察秋毫的眼睛,一陣心虛,很快喝完湯藥,被投餵一枚蜜餞。蜜餞的甜沖開口腔的苦澀,她眉頭舒展,「多謝師姐。」
霍曲儀似笑非笑,「再敢生病,試試?」
她花大把銀子丟擲大把心力養好的嬌嬌師妹,好容易眼睛痊癒有望,這個節骨眼染了風寒,她氣得直想衝到相府把姓蘇的拎出來暴揍一頓。
「一月之內,不準再偷去見她了。」
薛靈渺低低哦了一聲,一副「我知你待我好,可我心頭偏偏委屈」的表情,看得霍曲儀好氣又好笑,「師姐可沒欺負你。」
她眼神上下輕瞟,「是你自個身子不爭氣。這麼喜歡讓人暖床,師姐送你一屋子暖床丫鬟,可好?」
什麼暖床丫鬟。薛靈渺暗暗腹誹,阿璵才不是丫鬟。她垂下眼簾,「我不要別人。」
霍曲儀看著她不言語,下人們魚貫而出,門掩好,閨房唯有師姐妹二人。馳騁四海的家主也有頭疼棘手之時,沉吟半晌幽幽啟唇,「病好了,隨你胡鬧,這段日子就安生些,待你眼睛痊癒,師姐為你們主婚。」
看到少女眼裡煥發的光芒,她一頓心酸,只覺養好的嬌女馬上就要成為別人的人,她心裡不好受,嗤了一聲,老不正經,「那個人你想睡多久睡多久,正著睡,反著睡,可襯你心?」
「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