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大師範的幼女,不過聽說她很多年前就死了。”
隱隱約約間,許樂總覺得懷草詩這句話中透著絲清幽的情緒,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卻無法說出口來。
遠方的夕陽降的更低了些,天空的晚霞卻更濃了幾分,宮牆上的暮色更濃,許樂看著懷草詩清秀面容上快要完全燃燒的那雙墨眉,開口說道:“謝謝你在我臨死前告訴我這些。嗯,還要謝謝你在飛船上告訴我的那些秘密,雖然這個賭局看起來我是贏不了了。”
想起和許樂之間那場沒有文字的賭局,懷草詩眉梢微翹,笑笑無語。
到了臨終告別的時候,他們兩個人是聯邦和帝國最優秀的年輕一代,註定是不能生存在同一片蒼穹下的敵人,卻曾一同默契地戰鬥過,逃亡過,交談過。
“你死後,我或許會更寂寞,這確實是一種遺憾。”懷草詩眯著眼睛,平靜說道。
“你不會寂寞太久的。”許樂明白她的意思,同樣眯眼望著天邊的霞,艱難笑一笑說道:“今後你會遇到一個叫李封的傢伙,他比你我都要小,但說到機戰,他其實比我更強。”
“傳說中的李瘋子?有你的本事,想來我不會太失望。”懷草詩面無表情說道:“但我遺憾的,是不能和你配合作戰,你死後,在這個宇宙裡大概再難找到一個能和我聯手作戰的搭擋。”
“嗯,桑樹海里並肩作戰的感覺真的不錯。”許樂停頓片刻後微笑回答道:“可問題是如果我們聯手,誰有資格成為我們的敵人?”
“沒有,人類在宇宙中一直沒有遇到真正敵對的智慧物種。”
懷草詩忽然將負在身後的手抬了起來,在暮光中伸了一個懶腰,淡淡說道:“……所以我們只好自己與自己戰鬥。”
“都是同樣的人類,兩邊其實都清楚。”
“但雙方都不會承認,除非一方完全戰勝另一方。”
“這是何苦呢?”許樂搖了搖頭。
“我們這一代人大概沒有足夠的智慧解決這個問題,留給後代吧。”懷草詩也搖了搖頭。
暮色如血,懷草詩看著他那張慘不忍睹的臉,微微點頭說道:“再見。”
“我明白,這是下輩子再見的意思。”許樂微笑著回答,點頭示意。
……
懷草詩站在牆頭,看著被帝國軍人押送遠去的那個背影,眉尖緩緩地蹙了起來。
這個明知必死將死的傢伙居然沒有一絲瘋狂沉淪氣息,居然還對往事如此好奇,知曉答案後居然如此滿足,笑的如此誠懇,除非擁有一顆被雪山清泉洗了千年的赤子之心,不然誰能做到?
看著那個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她忽然想到了大師範府石牆上鐫刻著的那句話:內心純潔的人前途無量。
她在大師範府度過了童年和青春期最初的幾年,對於這句常著酸腐文藝腔調的話向來不喜,腹誹過無數次,然而今天她忽然覺得這句話有些道理,單純的人確實容易變得強大。
站在宮牆夜風之中,她沉默思考了很長時間,直至暮色全隱,夜色籠罩四野的民宅和那座白色的院落,才緩緩抬起頭來。
就在此時,一名帝國少校跑了過來,重重地跪倒在地,顫聲說道:“殿下,他跑了!”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十七章 船毀,人亡
懷草詩抬起頭來的那一瞬間,正在感慨許樂的死亡,高貴而寂寞的人生裡少了一個有資格為敵的對手。
作為一名難得的有足夠實力資格如此感慨令人生不出厭惡嘲諷情緒的人物,剎那之後,這抹感慨便迅速轉化成為堅定不二的意志決心——先皇和大師範都死於李匹夫之手,我的人生目標,就是擊敗李匹夫,縱使他已老去,靜臥病床,也必須敗在我的手中。
夜風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