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男女相親,鄒鬱看著窗外的點點流火,不是為那個金風玉露一相逢的男人,也不是為了許樂,也不是為了邰之源,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忽然有些想哭。
所以眼淚溢位了眼眶,在臉上悄無聲息地流淌。
第二卷 上林的鐘聲 第一百六十一章 無邪的病房與漁排
病房裡的空氣調節系統向室內不停地輸送著微涼的新鮮空氣,窗外的夜色天光透了進來,許樂安靜地坐在床的這邊,微笑著心想,到底是部長千金,產房居然有點兒大自然的意思。
鄒鬱此時背對著他,輕柔的絲被搭在她的腰間,往日如瀑般的秀髮早已變回了黑色,被仔細地扎著,垂在雪白的枕上,黑白相襯,透著一絲文靜的秀氣。許樂看著她,心想這副模樣才像她的真實年齡,只不過如此年輕,卻已經成為了一位媽媽,他能隱約感覺到對方的心情有些複雜。
看不見女孩兒無聲的哭,許樂在喜悅之後有些疲倦,縮在了椅子上,兩隻腳小心翼翼地擱在病床下的金屬護欄邊,他的手指下意識裡緩緩摸到了自己的頸後,先前抱著流火去那間房間,他總有些緊張,直到此刻也覺得有些怪異。
兩年前在河西州郊區山林,在大雨的侵襲下,他置換了自己頸後的晶片,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直至此時想起來,還有些心有餘悸,為什麼流火剛才卻依然能睡得如此香甜,難道這只是裝置的問題?
想著這些事情,許樂覺得自己的上眼皮就像吊了一塊鉛塊,慢慢地垂下,就在此時,卻聽到背對自己的鄒鬱忽然開口淡淡說道:“以前對你有些任性,其實你我都很清楚,你根本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卻實在是幫了我不少。”
一片青瓷,白玉般的容顏上露出血花紅,鄒鬱在未婚生子這件事情上所表現出的不惜一切代價的氣度,才是保住她腹中孩子的根本原因,但一開始的時候,如果她不是遇到了許樂,並且許樂沉默而有些難堪地背起了這個被塗成黑色的鍋,家庭的壓力或許會大很多,甚至她有可能在很早的時候就放棄了這個小生命。
“我在想,其實我一直欠你一句謝謝。”
鄒鬱安靜地靠在枕頭上,盯著懷裡的新生兒,眼睛眨也不眨,似乎生怕自己一閉眼睛,這個孩子就會不見。她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你不要說什麼施清海才應該謝你的廢話,這個孩子和他沒有什麼關係,我都快忘了那人長什麼模樣,以後不要總提起他讓我心煩。”
許樂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女孩兒的後背,沉默片刻,然後笑了笑。
“前兩天你在做什麼事情,電話也打不通?”
這個問題先前在走廊上,鄒侑少校也曾經問過,只不過他用的是質問的口氣,鄒鬱卻知道這件事情和許樂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她只是隨意問道。
“去了港都一趟,果殼工程部找我有事。”
關於聯邦新MX機甲的事情,在沈老教授死後,許樂曾經對鄒鬱說過,甚至是在這位女孩兒的暗示下,他才選擇了現在這種行事方式,如今的事態已經發展到另一個階段,許樂也很需要鄒鬱的政治敏感,只是想著對方剛生了孩子,所以他忍著沒有開口。
孩子比預產期提前了一些時日來到這個世界,順產,母子平安,鄒鬱從陣痛起的那一刻起,便想起了那個總給人可信賴感覺的年輕男人,在那一刻,她竟是連家人都不怎麼信任,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許樂,這種信任與倚賴感,大概是在她最彷徨無助的時刻,被漸漸建立起來的。
她知道許樂的性格,所以當電話打不通的時候,她很清楚,許樂身上一定在發生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此時聽許樂提到了果殼工程部,她便隱隱猜到了一些什麼,只是此時雖然沒有什麼睡意,但終究還是有些疲累,所以她把商量此事的時間放到了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