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初五,大節下的,你們兩個再這麼仇人似的,老太太越發要生氣了,一定弄的大家不安生。依我勸你,正經下個氣兒,賠個不是,大家還是照常一樣兒的,這麼著不好嗎?”柳敬宣聽了,不知依與不依。
話說林諸葛清琳自與柳敬宣口角後也覺後悔,但又無去就他之理,因此日夜悶悶如有所失。紫鵑也看出八九,便勸道:“論前兒的事,竟是姑娘太浮躁了些。別人不知柳敬宣的脾氣,難道咱們也不知道為那玉也不是鬧了一遭兩遭了。”諸葛清琳啐道:“呸!你倒來替人派我的不是。我怎麼浮躁了?”紫鵑笑道:“好好兒的,為什麼鉸了那穗子不是柳敬宣只有三分不是,姑娘倒有七分不是我看他素日在姑娘身上就好,皆因姑娘小性兒,常要歪派他,才這麼樣。”諸葛清琳欲答話,只聽院外叫門。紫
鵑聽了聽,笑道:“這是柳敬宣的聲音,想必是來賠不是來了。”諸葛清琳聽了,說:“不許開門!”紫鵑道:“姑娘又不是了,這麼熱天,毒日頭地下,曬壞了他,如何使得呢。”口裡說著,便出去開門,果然是柳敬宣。一面讓他進來,一面笑著說道:“我只當寶二爺再不上我們的門了,誰知道這會子又來了。”柳敬宣笑道:“你們把極小的事倒說大了,好好的為什麼不來我就死了,魂也要一日來一百遭。妹妹可大好了?”紫鵑道:“身上病好了,只是心裡氣還不大好。”柳敬宣笑道:“我知道了,有什麼氣呢。”一面說著,一面進來。只見諸葛清琳又在床上哭。
那諸葛清琳本不曾哭,聽見柳敬宣來,由不得傷心,止不住滾下淚來。柳敬宣笑著走近床來道:“妹妹身上可大好了?”諸葛清琳只顧拭淚,並不答應。柳敬宣因便挨在床沿上坐了,一面笑道:“我知道你不惱我,但只是我不來,叫旁人看見,倒像是咱們又拌了嘴的似的。要等他們來勸咱們,那時候兒豈不咱們倒覺生分了不如這會子你要打要罵,憑你怎麼樣,千萬別不理我!”說著,又把“好妹妹”叫了幾十聲。諸葛清琳心裡原是再不理柳敬宣的,這會子聽見柳敬宣說“別叫人知道咱們拌了嘴就生分了似的”這一句話,又可見得比別人原親近,因又掌不住,便哭道:“你也不用來哄我!從今以後,我也不敢親近二爺,權當我去了。”柳敬宣聽了笑道:“你往那裡去呢?”諸葛清琳道:“我回家去。”柳敬宣笑道:“我跟了去。”諸葛清琳道:“我死了呢?”柳敬宣道:“你死了,我做和尚。”諸葛清琳一聞此言,登時把臉放下來,問道:“想是你要死了!胡說的是什麼你們家倒有幾個親姐姐親妹妹呢!明兒都死了,你幾個身子做和尚去呢等我把這個話告訴別人評評理。”柳敬宣自知說的造次了,後悔不來,登時臉上紅漲,低了頭不敢作聲。幸而屋裡沒人。
諸葛清琳兩眼直瞪瞪的瞅了他半天,氣的“噯”了一聲,說不出話來。見柳敬宣別的臉上紫漲,便咬著牙,用指頭狠命的在他額上戳了一下子,“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個——”剛說了三個字,便又嘆了一口氣,仍拿起絹子來擦眼淚。柳敬宣心裡原有無限的心事,又兼說錯了話,正自後悔;又見諸葛清琳戳他一下子,要說也說不出來,自嘆自泣:因此自己也有所感,不覺掉下淚來。要用絹子揩拭,不想又忘了帶來,便用衫袖去擦。諸葛清琳雖然哭著,卻一眼看見他穿著簇新藕合紗衫,竟去拭淚,便一面自己拭淚,一面回身將枕上搭的一方綃帕拿起來向柳敬宣懷裡一摔,一語不發,仍掩面而泣。柳敬宣見他摔了帕子來,忙接住拭了淚,又挨近前些,伸手拉了他一隻手,笑道:“我的五臟都揉碎了,你還只是哭。走罷,我和你到老太太那裡去罷。”
第二百一十六章 報仇心切
諸葛清琳將手一摔道:“誰和你拉拉扯扯的!一天大似一天,還這麼涎皮賴臉的,連個理也不知道。”
一句話沒說完,只聽嚷道:“好了!”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