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身上,兩行愧柞的淚水,沿腮而落。
她嘴唇煽動,用一種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聲音,自語道:“原來他竟是一番美意—一”
語聲未畢,雙目反插,已經癱倒在石桌邊。
石洞中剎時淪入一片死寂,倒臥和懸掛著四個人。但都已昏死了過去,只有洞外驕陽,悄悄探進一絲絲一縷縷光輝,似在窺望這些又聰明又愚蠢的人類。
一陣淡淡的清香,隨風同進石洞,那是韓婆子棄在洞口的“返魂香”所發—一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第一個悠悠醒來的,是倒懸洞頂的祁連鬼叟周永泰。
他睜開眼簾,首先發覺自己體內真氣已能暢行無阻,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
雙腿一屈,雙掌斜揮,劃斷了繩索,飄落地面之後,一眼卻見韓婆子正昏死在石桌邊,馬玉龍卻倒臥洞口。
他忽地掠過一陣訝詫,記得昨夜自己強運真氣,引發傷勢,分明昏死過去,如今怎的反覺閉穴暢通,毫無隔阻了呢?
韓永泰困居石洞幾達五十年,一朝得解倒懸之苦,喜極志昏,竟忘了再看看洞中還有些什麼異狀,當下一陣風似地衝出洞外,仰著望天,發出一聲舒暢無比的長嘯。
這嘯音震撼山谷,乃是他積壓了數十年之久的一股悶氣.迴音激盪,足足有半盞熱茶之久,猶未沉寂。
長嘯之後,拿拳弄掌,左掌一揮,直向洞側大石拂去。
勁力過處,石屑紛飛,半塊大石,竟在一拂之下,化成飛粉隨風而逝。
韓永泰哈哈大笑,道:“韓永泰啊韓永泰,你還有今天?”
笑過之後,才發現那盆“返魂香”放在洞口。
他心中微微一動,暗道:“是了!是了!必是龍兒見我岔氣昏死,才去弄了這株奇珍來,在危急之中,救了我性命。這孩子與我投緣,十餘年來,也虧他送食探望,倒不能虧待了他。”
於是,捧了“返魂香”,大步轉向石洞。
他先將“返魂香”花瓣及嫩葉各摘下兩片,投人馬玉龍口中,手掌起落,連拍他渾身七十二處大災,每次掌落,馬玉龍身體都是輕輕一震,七十二穴拍完,只聽馬玉龍腹中雷鳴,面上漸漸泛起一片紅潮。
韓永泰收掌頷首,駢指在洞壁上寫了幾行字,然後捧了那盆“返魂香”,掠身而起,一縷輕煙,消失在竹橋盡頭
他這一去,險些為正道武林帶來橫禍。
又過了半盞熱茶光景,馬玉龍也悠悠醒轉。
當他擦擦眼睛,從地上爬起來,第一眼,就看見洞頂倒懸著的祁連鬼叟不見了。
馬玉龍駭然一驚,霍地躍起身來,掃目一望,暗叫一聲“苦!”非但祁連鬼叟不知去向,韋松和韓婆子一個倒在洞底,一個伏在石桌邊,滿地血跡,洞口那盤“返魂香”也不見了。
他初時驚駭之下,還以為另有強敵撞了進來,劫走了“返魂香”和祁連鬼叟,及至站步上前,伸手一探韓婆子鼻息,更是失驚出聲,原來韓婆子意已氣息衰竭,萎頓而死。
馬玉龍忍住淚水,飛步奔到洞底,扶起韋松,見他呼吸尚存,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急忙從懷中取出線香,燃點放在韋松鼻邊。
線香乃是韓婆子採集百餘種奇花異草,配以千年何首烏,特製的提神聚力之藥,點燃之後,煙霧凝而不散,飄送人韋松鼻中,一盤香才燒了一半,韋松已緩緩甦醒。
馬玉龍含淚問道:“韋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師祖怎會不見了?”
韋松四顧一眼,茫然道:“小弟正當行功緊要關頭,令師闖進洞來,不由分說,連出絕毒陰功,將小弟打傷,小弟只記得在她‘寒陰毒指’發出之前,拼了全身內力.一齊注入令師祖體內,以後就被毒指擊傷昏倒,其餘的事,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