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盤子往旁邊一推,對還處在震驚中沒緩過神來的服務生說:“再給我來一份。”
對著陳止行他一口飯也吃不下去,現在人走了,才終於覺得餓。沈言殊大口大口地吞嚥著食物,醬汁沾到傷口時火辣辣的疼,他皺著眉頭把整盤面條吃個乾淨,放下叉子揉揉眼睛,只覺得心灰意冷。
他在衛生間裡對著鏡子照了照,陳止行咬那一口是真用了狠勁的,一會兒工夫嘴角已經腫起來了,沈言殊猶豫著要不然今晚找個藉口乾脆別回去了,這可怎麼向嚴楷交代呢?
還沒想好新的託辭,手機卻響了,嚴楷問他吃完飯沒有,沈言殊淡淡地嗯了一聲。嚴楷說我正好開著車在外面,去接你吧,你在哪裡?
沈言殊腦子飛快地轉,他沉默的時間不同尋常地長,最後含糊地說:“在曲水街附近,一家小西餐廳。”
“這麼巧?我就隔了兩個路口……你等一下,我三分鐘就到。”
嚴楷說完就把電話掛了,沈言殊甚至來不及說句話。
他頭疼地看著鏡子。對於自己的狀態,他甚至連怎麼撇清都不知道,“我有個瘋狗一樣的前男友”,沈言殊在想象中向嚴楷如此解釋道,但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因為實在是太難堪了。
嚴楷下車的時候在餐廳臺階上看見了沈言殊。隔得很遠,天色又暗,一開始他沒有看清楚,走到近前才發現他嘴角有個明顯的傷口,精神也很不好,失魂落魄的。
和什麼朋友吃飯能吃成這樣,顯而易見。
有幾秒鐘嚴楷就那麼愣在原地。但他很快掩飾了自己的失態,若無其事地牽起他的手說:“天這麼冷,怎麼不在屋裡多待一會兒。”
沈言殊坐在副駕駛座上,非常萎靡。車開出去兩三條路停在一個紅燈前,他開口說:“對不起。我可以解釋……”
嚴楷制止了他。
“你不用解釋。”他轉頭看他一眼,眼神安定平和,“我相信你。”
沈言殊手肘靠在車窗上,看著他冷靜毫無破綻的面容,煩躁的壞脾氣突然上來,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你是相信我,還是你根本就不在乎?”
嚴楷震驚地看他,以至於連紅綠燈都忘記了。
後面的司機不耐煩地按了兩聲喇叭,沈言殊轉過頭去看窗外。這些天他覺得自己已經走到崩潰邊緣,沒有能力消化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失去了一貫的清醒,理智被轟得粉碎,像雪片一樣紛紛飄走,他並不想對嚴楷發脾氣,因為遷怒是最壞的做法,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寧願逃避這個問題一直逃避到世界末日。
嚴楷打了一把方向盤,轉進邊上一條僻靜的小巷,在路邊停車熄了火,降下一點點玻璃窗,讓冷空氣透進來。
“我們談談吧。”他說。
沈言殊無聲地抗拒,抬起手臂覆在眼睛上。
“不,我想回家。”他說,“我很累。”
嚴楷輕輕撥開他的手,捏著他的下巴湊過去,細細檢視他嘴唇上的傷口。沈言殊不自在地躲,但嚴楷抓得很緊,看了一會兒,突然低頭吻住了他。
很快他就放開了,重新坐正,手搭在方向盤上。
“對不起。”他說,“我知道你最近為了我的事心煩。”
沈言殊沒承認也沒否認,他保持緘默。
嚴楷徵求了他的同意,點了一根菸,卻並不抽,夾在手上看它燒著,說:“沈言殊,我知道你從前也許有些很不愉快的經歷,我沒問過,因為我看得出你不想說,而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對我來說,現在你在這裡,是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他看他的目光像是能把他整個人穿透:“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有些事我沒法奢求,就像我沒法奢求時間倒流讓我早點遇見你。我不會強迫你做什麼,希望帶你走,是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