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論康熙這邊的關係,也算得上長輩。
烏國公府一案,嵩祝即便不想摻和明擺著會叫萬歲爺不虞的這檔子事兒,也不得不說話。
“陛下,一等承恩公博珊察曾助太宗打天下,戰功赫赫,配享太廟,其子費揚古也在平三藩時立下了不小的功勞,還請陛下念在他們父子功勞的份上,從輕處罰烏國公!”
“臣附議!”工部侍郎王澤宏是個愛掉書呆子的,唸了一堆禮法教條後,顫巍巍跪在嵩祝身後。
“烏國公之母乃穆爾祜之女,太祖堂孫,乃正兒八經的黃帶子覺羅氏,哪怕看在太祖的面子上,也不宜廢除烏國公爵位,貶為庶人啊陛下!”
另有索綽羅氏的官員站出來:“臣也覺得不妥……”
……
蘇培盛耳朵都快起繭子了,翻來覆去都是這些沒用的話。
滿漢不通婚,早年間連滿洲旗和漢軍旗通婚都少,統共就那麼些人,時候長了論起來全是親戚。
真要按照太祖一輩兒算,誅個九族大清估摸著就沒人了。
爭權奪勢的時候怎麼不記得誰是誰堂孫子,誰是誰堂瑪法呢?
這時候倒是記起來了。
他一邊腹誹,一邊去看主子爺的神色,毫不意外發現自家主子懶洋洋靠在龍椅上,沒把底下那些老生常談的話聽在耳朵裡。
這會子朝堂上的爭吵,明著是請陛下寬恕烏國公府和索綽羅府,實則在爭奪兩府所代表的旗下利益。
等這架罵得差不多,叫其他六旗或鑲黃旗和正白旗其他家族奪下該奪的肥肉,這人證物證齊全的鬧劇也就該出結果了。
本來胤禛偶爾也會在金鑾殿上刻薄幾句,叫朝堂上吵得更熱鬧些,但今兒個他一直在回味昨夜裡的事兒。
他心情不錯,抿著唇角沒露出笑來就算好的,一句刻薄話都沒說。
身為皇子,出宮立府時還是光頭阿哥,胤禛能走到貝勒的位置,甚至成為皇帝,全是憑自己掙來的。
佟佳氏和烏雅氏沒給過他任何助力。
妻族烏拉那拉氏那幾個兄長要麼死得早要麼不爭氣,也沒給過他幫助,甚至有時候還得讓他擦屁股。
箇中艱難,自不必多說,但凡瞭解胤禛的,比如康熙和允禟他們,從來都不會小瞧胤禛。
端和帝還在時,一邊用胤禛,一邊也暗中忌憚他。
所以胤禛是真不明白,為何那小狐狸總覺得他……很脆弱,彷彿紙糊的一般。
想到這兒,胤禛又想笑。
底下還吵得唾沫橫飛,他端起茶盞喝了口茶,遮住薄唇輕微的弧度。
自知道烏拉那拉氏對子嗣動手後,也為在辦差的時候清楚京城局勢,胤禛成立了粘杆處。
他對後宅和後宮從沒放鬆了掌控,好確保不會鬧出大亂子。
他對烏拉那拉氏早就不抱希望了,唯一意外的是她比胤禛想象中手段還要狠毒,心計也足夠縝密,才會叫他馬前失蹄。
但胤禛也不算太意外。
為了往上爬,他也曾做過手段更冷厲的事。
那日在永壽宮,他確實有些悵然,畢竟是十幾載的夫妻。
在男女之情上他從沒放過太多精力,對烏拉那拉氏和弘暉,他自認不夠周全,才會留下諸多遺憾。
但對身為皇帝的胤禛來說,只是非常清淺的惆悵,更多是警惕,警惕自己對那混賬太重視,也怕自己陷得太深。
他在永壽宮說那句叫耿舒寧生氣的話,是試探,更是對自己的壓制,他不會讓自己成為因女人而損害江山社稷的帝王。
近兩個月,他都沒去看耿舒寧,是等著看這小狐狸會如何反應,好思慮該如何將她掌控在手心,不叫她成為下一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