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知道的情況來看,只要耿舒寧想留下,就一定能留在宮裡,到時……就沒她什麼事兒了。
可見耿舒寧說話憊懶,手上卻兇狠往泥巴上戳,濺起的泥點子差點打在她衣襬上,嚇得耿雪趕忙起身躲,再不敢問。
耿雪離開後沒多會子,陳嬤嬤過來了。
“哎喲我的姑娘,這都晚膳時候了,您怎麼還玩……還忙呢。”
耿舒寧將戳得亂七八糟的煤球,隨手塞到烤爐角落裡陰乾,笑著起身。
“今兒個得了家裡的信兒,心情不好,嬤嬤見諒,怕是要勞煩膳房多燒點子熱水,才能徹底洗乾淨。”
陳嬤嬤:“……”姑娘還真是不肯留下一點叫人說嘴的話柄。
不過這樣也好,叫家裡氣著了洩憤弄一身泥,光明正大洗個澡,確實方便許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接了銀子的緣故,陳嬤嬤叫人提著熱水和浴桶,擺進耿舒寧值房的屏風後頭,又出去了一趟,拿著一個琉璃瓶子進來了。
“這還是姑娘先前給主子的方子,我特地叫人去內務府要了一瓶最好的薔薇油,叫姑娘好好泡個澡。”
耿舒寧啞然,洗乾淨還不夠,香噴噴的好擺上桌……擺上床嗎?
她又不是瘋了。
“不必了。”耿舒寧白嫩的臉蛋上滿是謹慎和凜然。
“叫人聞到了說不定會瞎想,卻是要壞了主子爺名聲。”
陳嬤嬤還想勸,耿舒寧推她往屏風後頭走,“嬤嬤就聽我的,周全些總不是壞事兒。”
陳嬤嬤無奈,伺候著耿舒寧洗了個沒有味道的熱水澡,到底有點不甘心。
偷偷沾了一點薔薇油在指腹上,藉著給耿舒寧燻頭髮的時候,揉按在了她脖頸後頭。
耿舒寧吃飽喝足,又被熱水蒸騰得格外舒服,感覺身上都輕了好幾斤,昏昏欲睡,沒有察覺。
她只穿了裡衣,裹著氈毯在炕上歪了一個時辰,直到一更的梆子敲過了,才被推醒。
“時候差不多了,趙松在側門邊上等著姑娘呢。”
耿舒寧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起身穿上半新不舊的湖綠宮裝,以藏藍色大氅覆在兩把頭上,叫小宮女帶著悄悄往外走。
守門的還是看不清面容的沉默太監,門外是趙松討巧到有些諂媚的笑臉,抬轎子的都還是那四個疑似暗衛的好手。
許是怕被人發現行蹤,這回轎子比較靠拐角,趙松沒提宮燈。
今晚的月亮跟豆芽菜一樣不頂用,稍走幾步離開宮燈範圍,夜色便格外深沉。
但耿舒寧有點習慣了,衝趙松微微一笑,自在掀開簾子坐進去就往後一靠。
下一瞬,她便察覺出了不對勁兒。
這轎子坐墊今晚格外有彈性,連靠背都是,還有灼熱氣息噴在她後脖頸兒上,給耿舒寧瞬間嚇得起了細毛汗。
她捂著嘴,差點叫出聲,“誰!”
“你說呢?”低沉熟悉的聲音,伴隨著更加灼熱的呼吸靠近她。
耿舒寧下意識想起身,卻覺得稍稍眩暈了下,轎子抬起來了。
腰肢也被控制在旁人那裡,拽著她緊緊被箍在有彈性的坐墊和靠背上。
呼吸近得彷彿貼在她耳後,胤禛的聲音聽起來頗為愉悅。
“就這點膽子,還敢算計朕?”
耿舒寧僵硬得厲害,她是抱著給奶奶上墳的心情出門,可她沒抱看見奶奶從墳裡爬出來的心情啊!
胡思亂想著,耳尖突然一痛,耿舒寧的手沒捂住嗚咽。
“唔……萬歲爺,奴婢哪兒敢算計您……別嗚~”
“咚!”
趙松躬身走在轎子旁,聽見裡頭可憐兮兮地嗚咽,還有撞到轎子的聲音,沒了根兒都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