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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宮後,太后面上的愧疚之色一掃而空,淡淡看了完顏氏一眼。

“烏雅嬤嬤,你帶老十四媳婦去偏殿歇著,好好伺候。”

完顏氏撇撇嘴。

自打她不在太后跟前說皇上的壞話,進宮的時候也少了,引起太后的不滿,叫她幾乎步了當年烏拉那拉氏的後塵,不招慈寧宮待見。

她可不是烏拉那拉氏那種賢惠的,這做額孃的要是慈和,她保準孝順,要是為老不尊,她才不伺候。

至於允禵……他要是敢被太后攛掇著訓她,她就學十嫂,叫他嚐嚐鞭子和指甲的威力。

他們完顏氏可沒烏拉那拉氏那麼孬種。

允禵見完顏氏屁股一扭,連禮都沒行,就出了門,微微蹙了下眉,卻也沒說什麼。

府裡全靠完顏氏照料,還要操心他在西北的事兒,這次回來都能看得出憔悴了不少,怨氣也不少。

不管完顏氏做了什麼,他實是無法對自家福晉說什麼重話。

好在太后跟完顏氏現在算兩看兩相厭,同樣一個字都不想提她。

她有更重要的事兒要說。

周嬤嬤敞開了窗戶縫,防止有人偷聽。

而後周嬤嬤叫人搬了炭盆進來,自個兒出去門外守著。

太后這才滿臉心疼地看向風霜肅殺神色依舊未消的兒子,神色嚴肅——

“禎兒,你可還記得,你跟你皇阿瑪北巡盛京時,那遊方高增對你說過的話?”

允禵聽太后如此問,恍惚了一瞬。

他當然記得。

若非記得此事,在兄長登基後,才十幾歲的他也不會心存不滿,始終無法信服兄長,更無法壓住心裡的野望。

太后嘆了口氣,“當年烏雅家為何傾其所有,叫我入宮伺候太上皇,我早與你說過,是高僧跟你達瑪法說我有鳳命,我生下的孩子,以貞為名,貴不可言。”

“高僧不曾說是哪個字,開始我以為說的是你四哥,可他卻胳膊肘往外拐,絲毫不惦念母子兄弟親情,反覥著臉去捧佟家的臭腳,這些年叫咱們母子受了多少委屈!”

此事在胤禛登基之前,太后並未告訴過任何人,烏雅家知情的人哪怕夢裡都閉緊了嘴從不外傳。

因為再蠢的人都清楚,此事一旦被人知道,她烏雅瑪祿在宮裡將寸步難行,還牽扯與太子爭搶皇位,被人知道了就是個死。

胤禛的出生毫無異樣,允禵出生的時候,卻電閃雷鳴,狂風呼嘯,叫她生得格外艱難。

但這孩子落地後,沒哭幾聲就睜開了眼,聽著外頭的嚇人動靜,反倒嘴角上揚,明顯不尋常。

她認定允禵才是高僧說的那個貴不可言的孩子,比起能自己撫養的孩子,胤禛這不孝子自然入不了她的眼。

從一開始,太后就放棄了胤禛,想方設法叫太上皇選了禎字為她的十四做了名字。

對外太后直說是對胤祚的死心有餘悸,非要代表著吉祥預兆的字,壓著小兒子的命,叫他長命百歲。

這字與江山社稷毫無干係,康熙也不曾在意,有了太子以後,這禛和禎字的忌諱也沒那麼要緊,便同意了。

連允禵一開始都以為自己的名字是額娘對自己的疼愛,直到他十歲那年跟隨康熙北巡,去盛京祭太宗皇帝。

允禵從小受康熙寵愛,性子也特別野,自個兒帶著小太監偷偷離開盛京皇宮,出去‘微服私訪’,偶遇了一個老和尚。

那老和尚看著他格外震驚,非要拉著他到死巷子裡說話,引得跟隨的小太監差點以為老和尚是個人販子,想喊人。

允禵清楚記得,在自己的警惕中,那老和尚呵呵笑著搖了搖頭,以快得叫人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只輕輕點了兩下,小太監就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