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落下的淡定。
供詞是玥彤的,說耿舒寧令人收買了她兄嫂,逼她想辦法將蛇床子和依蘭香的事情透露給佟思雅。
耿舒寧明面上推薦鈕祜祿靜怡,是為了讓二人爭鬥起來,她好坐收漁翁之利。
玥彤連耿舒寧這麼做的理由給得也很充分,說那二人曾在太后面前說耿舒寧壞話,耿舒寧不樂意自己清譽受損,要報復回去。
前後呼應,胡說八道的邏輯非常縝密。
蘇培盛見耿舒寧垂下手,又將剩下的幾張紙遞給耿舒寧。
耿舒寧接過來,毫不意外發現,是丹竹的證詞。
說她昨日叫耿雪去內務府,就是為了趁著丹竹辦差的時候,將能過敏的花汁抹在冰鑑上,陷害佟思雅。
還說耿舒寧昨天去了幾趟慈寧宮膳房,那碗有問題的醒酒湯,除了膳房的人外,只有耿舒寧有機會碰。
耿舒寧真是大開眼界,她現在突然反應過來,跟這些擅長宮斗的土著相比,自己這點策劃的腦子屁都不算。
丹竹出去讓她瞧見,只怕是故意的。
至於去膳房熬黨參薄荷飲子的時候,有好一會兒沒人盯著她,應該也是佟思雅的手筆。
這姐姐不只要搶鈕祜祿靜怡的機會,還想搞死她以絕後患。
她甚至有點想笑,就在她以為自己足夠蟄伏,可以苟住的時候,總有人出來一巴掌把她扇醒。
耿舒寧低頭沉思片刻,疑惑看了眼蘇培盛,“慎刑司就沒查出……玥彤與佟佳氏關係匪淺?”
“奴婢在壽康宮的時候就見過,玥彤與丹竹私下裡往來甚密,奴婢也見過玥彤對佟常在格外恭敬。”
“誰收買玥彤的兄嫂不難查清吧?既都是與佟常在交好的人,她們的證詞,蘇總管就這麼信了?”
蘇培盛:“……”祖宗,他信不信有什麼要緊,你問誰呢!
胤禛沒為此生氣,他氣量比這混賬高多了,只好整以暇回答她。
“玥彤的兄嫂下落不明,但朕可以告訴你,醒酒湯碗底被熱氣騰著的蛇床子依蘭混合香,是耿德慶送進來的。”
其實耿德慶送的那份在養心殿的燻爐裡,這就不必讓耿舒寧知道了,大差不差。
耿舒寧偷偷吸了口涼氣。
耿德慶是耿雪的阿瑪,任職內務府四料庫佐領,歸屬尚宮局。
四料分別為皮、香、傘、燭,與六尚負責的華蓋和火燭不同,多用於祭祀,不是有油水的差事。
他是被佟思雅給收買了嗎?
胤禛好整以暇看著怔忪的耿舒寧:“朕可以審問佟氏身邊的宮女,也可以審問你身邊的宮女。”
“你猜,在她阿瑪和你之間,她會保誰?”
耿舒寧被噎得說不出話,沮喪地低下頭,真相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想讓誰來頂罪。
呵……
她沒了叩頭的心思,輕聲道:“奴婢錯了。”
胤禛冷笑,“錯哪兒了?”
耿舒寧慢吞吞抬起眸子,與第一次在青玉閣時被他抬起下巴時那次一樣,注視著他的眼眸。
一字一句撐起了傲骨,“奴婢錯在不該解釋,皇上說奴婢有罪,奴婢就該死。”
“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錯,與他人無關,奴婢願接受一切懲罰!”
黑白分明的杏眸,不知不覺覆了一層淺淺水光,瀲灩出的卻非可憐,是打不碎的硬骨頭。
胤禛還算平靜的心窩子又起了火。
只是,他分辨不清楚,到底是哪種火。
胤禛半垂著眸子,睨下來的目光帶著冷冷的戲謔,“誰說朕要殺你?”
耿舒寧從進門就被嚇得不輕,這會兒破罐子破摔,不肯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