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滔天的膽兒和支使……說句不好聽的,該是您受著的。”
胤禛沒承想會見到耿舒寧這番脾氣,字字溫柔刀,剮得他心窩子像是空了一大塊,卻又止不住地發軟。
話音將落,門口傳來哆哆嗦嗦的敲門聲。
趙松語氣帶著一股子虛弱:“主子爺……茶水泡好了。”
耿舒寧過去接了茶,也不看趙松一臉震驚欽佩的模樣,淡淡吩咐——
“勞小趙諳達叫御膳房送宵夜過來,好叫萬歲爺早些吃完,早些歇著。”
趙松跟聽到主子吩咐一樣,撒丫子就跑。
敢訓斥皇上的祖宗,不趕緊把差事辦好,那才是不要腦袋了呢。
主要是,他實在不敢繼續聽下去了,生怕自己知道得太多,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乾爹說這是神仙打架,一點不誇張,實在太嚇人了。
耿舒寧捅完了軟刀子,就沒再聽見胤禛吭聲。
這人倒是憊懶模樣,叫耿舒寧不甚柔和地伺候著穿好衣裳,坐到外殿。
宵夜是青蒿甲魚湯和參湯雞汁涼拌龍鬚麵,前者補身祛風邪,後者滋養利口。
胤禛好些日子沒吃這麼痛快了,心裡思忖著事兒,一個不注意二兩的面吃了個精光,湯也喝了大半,感覺到撐才醒過神來。
見趙松目瞪口呆見了鬼似的,胤禛難得有些尷尬。
他冷眼睇趙松,“招子不想要了?”
趙松趕緊低頭,今天這一頓,趕上主子爺一天吃的了。
他實在不知道,都是伺候的,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怎麼就能這麼大呢?
震驚,叫趙松再止不住心裡的猜測——主子爺不是就喜歡被人訓得三孫子一樣,才肯好好吃東西吧?
這……不是賤骨頭嗎?
胤禛不知道他的腹誹,不然趙松保管見不著明早的太陽。
他這會子心神也不在趙松身上,像是先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面無表情起身。
耿舒寧:“奴婢伺候主子爺歇下?”
胤禛似笑非笑看她一眼,轉身往外走,“朕哪兒敢叫接了懿旨的大姑姑伺候,陪朕出去消消食。”
耿舒寧挑眉,今兒個在墳頭蹦迪的次數不少了,這狗東西脾氣不好,還是得從長計議才行。
她從善如流跟在後頭出了九洲清晏殿,沿著鶯飛閣和清輝閣之間的長廊,一路往湖邊去。
盛夏夜的晚風,丁點涼意都無,又叫湖水壓住了燥,溫熱撲在臉上,還是挺舒服的。
耿舒寧默默陪著胤禛走了小半個時辰。
既然他說不用伺候就寢,回到九洲清晏殿前,耿舒寧就站在門口,杏眸往趙松身上掃。
但不等趙松抬起頭,胤禛就拉起她的手,把她拽進門。
“萬歲爺?”耿舒寧略有些詫異。
她不想叫宮人看到自己和皇上如此親近,掙扎欲抽出自己的手。
胤禛學著耿舒寧先前那樣低聲呵她:“別動!”
趁著耿舒寧怔忪的瞬間,胤禛將人拽到大開的窗戶前,一隻手將她推到窗邊,從背後箍住惦記了一晚上的柔軟。
耿舒寧蹙眉,“您這是——”
“叫朕抱一會兒,朕不做別的。”胤禛從背後抱著她,下巴擱在她頭頂的絨花扁方上。
耿舒寧不掙扎了,力氣比不過是一方面,也怕扯著他的傷口。
他聲音含著笑,前所未有地慵懶,“朕覺得你說得對,咱們兩個半斤對八兩,都是一樣的性子。”
“朕先前聽你支使了,你這會兒也乖一些,咱們好好說說話。”
耿舒寧輕哼,開口依舊刻薄,“說什麼?您那八兩,可千萬別往狡言飾非上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