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揭曉了,並不令人愉快,而且有些令人悲傷。
……
很長時間,總統官邸內一片安靜,沒有人說話,只能隱約聽到牆壁四周透過來的那些士兵令人窒息的沉重呼吸聲。
帕布林總統隔著玻璃牆看著許樂,沉默了很長時間,寬厚的手掌緩緩扶著額頭,似乎即將做的決定讓他感到極為艱難。
李在道站在他的身後,表情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
杜少卿站在更遠一些的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戴上了墨鏡,看不到一絲表情。
帕布林總統黝黑的臉頰微現堅毅,緩聲說道:“下午的新聞釋出會上,你對著鏡頭說,你回來了,問……我們準備好沒有。”
“我很擔心你。”他搖了搖頭,感慨說道:“我擔心你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來面對這一切。”
許樂很認真地看著帕布林的臉,覺得很奇妙,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依然沒有辦法在他的臉上看到任何不真誠的感覺,於是他依舊保持著沉默,想聽聽對方究竟想說些什麼。
“這麼多年來,你是我最欣賞的年輕人。”帕布林總統的聲音穿過透明牆,依然是那般的渾厚有力,顯得格外誠懇堅定。
他望著許樂,目光毫不動搖,沉聲說道:“到了這個時候,我們之間不再需要任何的欺騙,你可以毫不猶豫地相信這一點,無論經歷過怎樣的磨難與痛苦,你的骨子深處依然保有著天真與熱血,而這種赤裸的對美好的信任,非常難得。”
許樂忽然毫無預兆地開口,皺著眉頭,看著透明牆那邊的人們,不知道是問他們,還是在問自己。
“天真……就是傻逼的同義詞?我下午才和一位朋友說過,只要我不把自己逼進死地,就沒有人能夠抓到或者殺死現在的我,然後這時候我發現,我為了怕你死,結果真的愚蠢地把自己逼進了死地。”
許樂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太鮮明的表情,手指輕輕搓動著熄滅的菸蒂,搖著頭說道:“我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忽然變成了一個大傻逼,而且變成大傻逼的原因竟是如此操蛋。”
“就像席勒晚期那些故弄玄虛的小說,為什麼看上去最大義凜然的老頭子最後總會撕下面具,然後得意地告訴全世界,他才是最壞的那個?”
他那雙直如刀的墨眉皺的極緊,被硬生生扭成了兩個問號,看著牆後總統先生那張依然黝黑沉穩的臉,搖頭說道:“這樣不對,這樣不漂亮,你總得讓人們覺得這個世界還是有點兒光明吧?”
“聯邦總統,副總統,資深議員,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戰無不勝的一代名將……是的,你們就是聯邦,你們就是軍隊。”
許樂臉上帶著濃濃的自嘲之色,然後忽然站了起來,聲音猛地提高,對牆那邊憤怒吼道:“但這是什麼狗屎聯邦和軍隊!”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小酒館,醉鬼和天才們改變了歷史的臉
對於許樂來說,他的世界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這種危險和生死無關,只和某種東西的崩塌有關,於是他被迫發出了憤怒的吼聲,然而這種吼聲絕對不是最後的呻吟。
強行抵抗軍方命令自西林落日州歸來,他去憲章廣場看燭火,去醫院找小護士完成施公子最後的心願,他去墓前沉默,他和鄒鬱在街邊吃燒烤攤,一直沉默舒緩,出乎所有人意料並未瘋狂。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對這個世界很有信心,當憲章光輝披在自己的肩膀,當聯邦總統在官邸內與自己遙相呼應,再如何邪惡黑暗的勢力,對許樂而言,其實不過是一群小丑罷了。
直到最後他才發現了自己的可悲,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原來自己才是那個最悲哀的小丑。
如果這個世界可以簡單地用好壞來區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