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時候何唯的反射弧長得無邊無際,話說到這份上了他還是沒有領悟到其中的含義,直到抵達蘭亭小區門口,下車之前他再次確認:“真的不等我拿下來給你嗎?”
“不急,等你同事走了我再來拿。”
反正就是一定要今晚拿到。
何唯:……
帕拉梅拉堵著小區大門,保安大哥在遠處吆喝了幾聲,何唯回過神來解開安全帶,抱著吸管杯和裝著病歷的檔案袋,“嗯,那我等你。”
晚上十點,許言之又被放鴿子了。
“您開完會了嗎?”
“快了。”許言之看了一眼手錶,起身離席,“還有幾分鐘就結束了,你……”
為期兩天的股東年會被突然回國的許言之壓縮成一天,顯然不符合規定,沒辦法,誰讓他是大股東呢?
從下午兩點到現在,除了中途半小時的茶歇和六十分鐘的晚餐時間,流程緊湊沒有中斷,關於接任許言之職務和職位人選的決議還是沒有敲定,他本人都還不確定自己要不要留下。
“我今天有點累,就不招待你了。”何唯看著洗碗池的碗筷茶杯,擰開水龍頭,“我讓我同事把你的圍巾放在保安室了。”
許言之:?
“別擔心,包裝得很好,不會弄髒的。”
許言之用力踹開總裁辦的門,語氣卻溫柔如水:“你心情不好嗎?”
“這幾天沒睡好,很困。”
何唯毫無睏意,不僅是因為傷口疼得要嗑止痛藥,在這件事塵埃落定之前,他都沒辦法安心入睡。
同事剛才幫何唯在廚房切水果的時候悄悄透露了李教官道聽途說的訊息,說這次行動造成警員受傷,需要有人對此負責,組織專項行動的領導要被調崗,說是平調實則待遇降級,就等正式檔案出來了。
何唯再返回小客廳的時候已經完全聽不進其他人的寬慰,在熱鬧溫馨的氛圍裡只覺得不寒而慄。他知道,楊翊有不可說的背景,所以市局乃至省廳都急著想平息這件事,小領導被平調,就像他會被“遴選”,他沒辦法獨善其身。
許言之站在沒開燈的辦公室裡,落地窗前的玻璃倒映著他的身影,在周圍其他建築的燈光交錯下,他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那你早點休息,定個鬧鐘,我明天送你去醫院複查。”
“不用,下午報告出來了,沒問題的。”
洗碗池的水滿了出來,何唯去洗手間拿拖把,看到了洗漱臺交叉橫放在玻璃牙杯上的兩根牙刷。
藍色牙刷是他的,米白色的是許言之的,是姐姐開的旅館配套的一次性洗漱用品。
明明今天剛回到家就看到了這把牙刷,做好了許言之晚上要來過夜的準備,就把牙刷妥帖地放好,但是現在何唯順手把米白色牙刷丟進垃圾桶,沒有任何猶豫。
何唯杵著拖把看著廚房小小的空間裡滿地板的洗潔精泡泡發呆。
“許言之,你不是為了拿圍巾才找我的嗎?”何唯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說,“還給你了,你快拿走吧。”
跟著許言之離開會議室的cy在總裁辦緊閉的紅木門外聽到了許言之的怒吼:“何唯!”
“我猜,又是因為你前任。”
許言之本來不想提到這件事,如果何唯不主動說,他會當做陳以樂不存在。
早上豆豆爸在微信上轉達了何薇的不情之請後,又互相尬聊了幾句,最後表達了對許言之的謝意:“真的非常感謝,我老婆一直放心不下,這大老遠的,有你和小陳在嘉禾照顧他……”
何唯沒回答,他的反常舉動確實跟陳以樂的一面之詞有關。
洗碗池的檯面還在滴答滴答往下滴水。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