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了,他們便通通不需要那麼難為。有什麼不好呢?
臨死的時候,想起蘇瑞初見那一天的微笑。洋溢在臉上,不是假的,那時候她才是真正的年少青衫,簡單而純淨的小姑娘,再怎麼凌厲都只是率性而為。
他是真的喜歡。
她問他:“你是誰?怎麼沒見過你?”
阮天明當日穿一件雪白襯衣,鬆鬆垮垮的散在皮帶外面,長相不凡的一個人。
幾天來難得的一個笑,也僅是微微的鉤動唇角,淡淡說:“阮天明,第一次來。”
蘇瑞便伸出一隻潔白皓腕來同他招呼:“你好,蘇瑞,蘇州的蘇,瑞雪兆豐年的瑞。”
阮天明細細的品:“蘇州的蘇,瑞雪兆豐年的瑞……”
生命嘎然止息的那一剎那,他望著車窗外錦繡綿延的大束陽光,覺得潔白得像雪,想起那句瑞雪兆豐年,想起那個明媚的笑嫣如花……
這一生再多的不圓滿,死的時候卻感覺那樣滿足。他不恨她,是真的不恨。
連痛都沒有了,頭腦中浮現的,只是曾經那些動人心絃的美好,大段大段的,如電影般在腦海中放映而過。劇終的時候,生命也跟著落幕,是那一日他們共同看過的那場電影,結局如斯安好。
他聽到電話那端蘇瑞掙扎著哭起來,再不濟他們是朋友,有那些濃烈而乾脆的回憶,不是麼?
那一天他去車站送父親回老家,父親被人剁掉一隻手,索性命還在。
阮天明非得把他換回去,是因為家裡還有重病的母親,是他結髮的妻子,身染重病,維繫一口氣只為看他一眼,讓人生有個了結。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份恩情便不得不報。
父親總算在晚年將盡的時候浪子回頭,拉上他:“你跟我一起走,我保證以後改掉那些惡習,好好的跟你們母子過日子。”
阮天明抽出手,對於眼前這個人他很陌生,窮盡一生也沒給過他什麼溫暖,反倒是一路走來,無邊無際的麻煩,大事小事,層出不窮。直到今天,將他推到一個轉不了身的風尖浪口了。父親後悔了,可他已經沒得選。
“你走吧,我媽還在家裡等著你。”
這段傷心的往事同蘇瑞說起過,哪一天喝醉了酒,坐在蘇家大宅的長椅上,一睜眼,蘇瑞已經坐到身旁。就是穿著類似在醫院穿的那件毛茸茸的斗篷。
不轉首看過來的時候,連臉都看不清。
阮天明怔了下,坐直一些。說:“多冷,快回去。”
蘇瑞雙手按在腿上,轉過來,反問回去;“那你不冷麼?”然後一嘟嘴巴:“穿的比我還少。你喝了很多的酒啊,有不開心的事?”
阮天明那時候只覺得有些事小孩子是不懂的,那些個無可奈何,人間疾苦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又如何會懂。
可蘇瑞笑了笑,說;“你說出來吧,我能懂的。我們是朋友不是麼?”
是啊,他們是朋友。兩人曾打過勾勾,死心踏地的說這一番話。她被人綁架,是他冒著生命危險將她救了回來。胸口上插了一刀,幸好沒有命中心臟,偏了分毫命便保住了。蘇瑞真是感念他的恩情,被他護在懷裡的時候很溫暖,也沒有那麼怕了。就想著,如果他不死,他們就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阮天明那一時命不該絕,反倒因為這一件事被老爺子重用,帶到身邊。整日出入蘇家大宅,跟蘇瑞見面的次數也便多了起來。
那一天同老爺子談完事情,出來時正碰上放學回來的蘇瑞。還是個穿制服的年紀,就是那種色澤簡單,款式鬆垮的校服被蘇瑞穿在身上,也成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