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還怕我偷偷拿出去花了不成?” 王熙鳳嘴上不肯示弱,可語氣卻軟,很有些撒嬌的意思。 “我還沒那麼眼皮子淺,我好歹也是見過錢的,不至於為見了這些銀子就眼紅心熱的沒出息。” 一邊說著話,給賈璉繫好了衣帶後,又蹲身要替賈璉穿鞋。 賈璉趕忙攔住: “得了得了,你這熱情過分了,我也不大習慣。” 王熙鳳白了賈璉一眼: “今兒平兒在外頭有事兒要忙,我這裡動手伺候你,你且受用著就是了,誰叫你今兒是‘鞭敲金鐙響,齊和凱歌還’呢? 你得勝還朝,我自然得恭迎大駕啊。” 賈璉笑著自己提上鞋子: “我是心疼你,還在月子裡,就得忙活這許多事情了。” 王熙鳳傲嬌一仰頭: “這會子說心疼我,我也只得信了罷。” 隨即,又笑著乜了賈璉一眼; “我的二爺,我雖不過是個不上臺面的粗笨老婆,可也不糊塗啊。 老太太雖是說了,從賴家抄出來的那些東西和銀子都不歸到官中,可那還不是因為老太太怕叫別人都知道了賴家到底從賈家賈家坑走了多少錢嗎? 如今賴家的事情發了,她老人家臉上掛不住。誰叫她看錯了賴家的老婆子、又用錯了賴大當管家呢? 那些東西和銀子看著是不少,也不是給你我私下裡花的,就賈家現在這個德行,還些錢不都得照樣兒填補在以後的日子裡頭? 切,我心裡啊,明鏡兒似的,怎麼會瞧不明白呢?” 說著話,王熙鳳自己到門口,伸手接過了小丫頭手裡盛水的銅盆,吩咐道: “得了,你去吧,趕緊去催酒菜。” 轉過頭,又是笑著向賈璉道: “來,我這裡伺候二爺洗手。” 賈璉一邊洗手,一邊搖頭笑道: “都說你是個閻王老婆,如今一看,倒不像了。” “誰說不像了?” 王熙鳳立馬沉下臉來。 “二爺方才在前頭,活生生就是個要吃人的閻王,嚇得多少人都快尿褲子了。 我是你老婆,怎麼能不是正經的‘閻王老婆’啊?” 賈璉笑著接過鳳姐兒遞過來的手巾來擦手: “你這訊息可靈通得很吶。” 王熙鳳又給賈璉倒了茶遞在手上: “這算什麼稀奇? 你在前頭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別說我,老太太、太太們、連趙姨奶奶也早都知道了。 這府裡,處處都有內牽,處處都是嘴,處處都訊息滿天飛,處處閒話傳得都比腿快。 你想想,哪個屋裡沒有十幾個丫鬟婆子的?寶玉那屋裡,更是三十多個呢。 除了咱們要管著這個家,自然事情就多,其餘屋裡天天哪有那麼多事情要做? 丫鬟婆子打點完了屋裡的那一點子事情,自然個個都是閒著的。 年輕的丫頭們整日裡遊戲玩鬧嗑瓜子,上點歲數的不愛玩兒,自然就愛說閒話和打聽閒話了,整日四下裡來回穿梭,有幾個不是‘九國販駱駝的’?” . 王熙鳳這話,又正觸動了賈璉的一樁心思。 賈家的下人,確實是太多了。 最關鍵的是,沒用的下人太多了。 因為這些下人在賈家不僅僅是吃飽喝足,甚至還吃得太撐了,喝得太醉了。這幫人裡有些天天都沒什麼正經兒事兒幹,所以天天閒得蛋疼。 她們自己勾心鬥角也罷了,還四下裡說閒話,傳謠言,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或者也僅僅就是為了解悶,她們就在背後鼓搗是非,挑唆賈家人的關係。 這些人,留著幹嗎? . 於是,在酒菜擺上來之後,屋中只有夫妻二人對飲小酌的時候,賈璉故意先問王熙鳳: “這府裡就咱們不到二十個主子,倒要養幾百個丫頭婆子的,什麼意思?” 王熙鳳聞言立刻放下筷子,搖頭嘆道: “可不是這話? 這府裡的奴才,有自家奴才一輩兒一輩兒生下來的家生子,還有單從外頭買來的,和別人送給咱們家的,另外還有嫁進賈家帶來的陪房,這幾十年積攢下來,可不是越來越多?” 王熙鳳一說到這個話題,忍不住就要吐苦水: “如今各處的丫頭、婆子也太多了,這事兒我心裡早就算計過,也跟太太商量過好幾回了。最後,還不都是太太嫌我多事? 開頭我說各處都有整日沒事做的丫鬟婆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