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不意的問題,沒能引發呂三的慌亂。
他微微笑著,說:“這個問題你問我做什麼?”說罷,他便鑽進擁擠的人潮中,融入沉浸在即將開啟賽舟月的歡樂氛圍裡。
崔柯抬手抓向呂三衣服的手落了空。
“崔柯,出來玩了嘛,你怎麼還揪著這些事不放。”黃斌斌探出半個身體,像懸吊在崔柯小挎包的玩偶。
十指揉搓著發僵的臉。崔柯悶悶地說:“沒想揪著。是這些事揪著我,它們時不時跳出來,提醒我有些地方不對勁。”
“不對勁?怎麼不對勁了?你不都跟郗靈州分析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嗎?”
崔柯凝視著遠處神廟門前高掛的燈籠。
電子燈芯散發著模糊矇矇亮的昏黃光線,竭盡全力地接近真實的燭光。大紅色的燈籠鮮亮明豔,金黃的穗子隨風飄蕩。一切都太新了,這又是一座無“神”的神廟。
“我來南城後,總在做同一個夢。”崔柯放輕了聲音,像是不好意思向黃斌斌袒露自己的內心,“是喬家大兒的故事。我在夢裡,成了喬家大兒。”
黃斌斌的木偶身體貼在了崔柯的腰間。他在認真聽著崔柯的話。
“我像收割作物一樣,冷靜快速地收割了全城活物的生命。我的肚子,身體很快就感到了一股飽脹,脹得快要把我撐裂開了。我很興奮,很激動。
我碰見了烎。在夢裡他是個面目模糊的人,我像個需要表演的孩子,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訴了他。他誇了我,我更興奮了,興奮開心得恨不得在原地蹦兩圈。
我突然就到了一個新的地方。我登上了最高的建築,接著起飛了。我變成了一隻自由自在的鳥兒,在湛藍寧靜的天空中飛行,在白色的雲堆上滑行。
我撲閃著翅膀,心情愉悅,甚至產生了自己能把天空擊打成碎片的狂妄想法。光線亮得讓人目眩,我成仙了。”崔柯的話裡充盈著歡愉的氣息。
但下一刻,歡愉消失了。
“……我衝破了天空,飛向了太陽。下一刻,我被撕裂了,血肉、骨骼盡數消融,有什麼東西在我身體裡爆炸了。劇烈的痛感讓我的意識陷入了混沌中。
在死去的前一秒,我看見了一道人影。他背對著太陽,微抬雙手,像悲天憫人的聖人。他接收了我所有的一切,除了殺戮的罪惡。”
崔柯說到這裡,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然後,我就醒了。”她抬手撫摸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臟。
人群中小孩活潑的笑聲,他們正為了多出的一塊糖,鬧得不可開交。幾個孩子的父母,紛紛勸說著自己的孩子要懂得分享。
黃斌斌羨慕地看著眼前的場景。木偶小手輕輕地拍了拍崔柯的後腰,他在安撫崔柯。
“你這段時間太累了,所以想的特別多。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吧,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我原先也是這麼想的。”
崔柯將腰間的木偶,放到了肩膀上。這樣黃斌斌能看的更多更清楚,而不是看著幾個小孩搶糖吃。
“但……”崔柯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話語,讓黃斌斌相信自己。她知道阿奶她們聯合著呂三,在瞞著她一些事。馬西的事、南城的事與那些被他們隱瞞的事有關。
可崔柯找不到證據。所以她只能時不時向呂三丟擲問題,希冀呂三在某天被她的問題擊倒。
郗靈州在慶典儀式結束後,拒絕了羅萌的邀請。她原本打算走路返回賽舟工坊,可她卻徑直走過了賽舟工坊,快到廣慧堂才想起,父親已經不在了。
她在尚書街的街道中央停下腳步,擋住瞭如潮水般洶湧的行人,大批的遊客從她身邊擠了過去。
郗靈州遠眺著巷道里的建築,眼淚不自覺漫流在臉龐上,破壞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