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子以斷尾的代價掙脫了青鋒寶劍的桎梏。
金黃的眼眸因強烈的挫敗感,完全喪失了理智。天帝子不再妄求成為“真神”,他要殺了這個該死的見鬼師!
他不要再回到那個沉悶、無聊、永遠不會發生變化的囚牢中去!他情願神滅形消,化為天地間的一抔塵土。
天帝子全身爆發黑氣,颳起旋風。房子裡的物體左搖右擺,紛紛掉落,除了那些鏡子,房子內部像是發生了一場地震。崔柯在地震中,被搖晃摔倒在地。
下一秒,她被天帝子擒住了身體,尖利的爪子穿透了她的衣服,卻沒戳破她的面板,以非常刁鑽的力道弄得崔柯生疼,後背透出陣陣冷汗。
“你給我去死!”
黑氣凝結成濃稠的液狀物,堵塞在崔柯的口鼻。
從遠處看,崔柯好像戴上了一張黑色的面具。整張臉被隱藏在了面具之下。
崔柯從未經歷溺水窒息。小時候,她也曾跟小夥伴玩過憋氣遊戲,但她總是在感到憋悶那刻,就立即放棄遊戲。她捨不得自己白白受苦,所以情願當個輸家。
此刻,她被迫溺水了,無孔不入的黑色液體徹底隔絕了空氣。
大腦被欺騙,身體彷彿置身於水底。崔柯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流淚。淚眼中,她見到陳季娉與吳恩益的扭打,隨後是闖入房內的吳婕苣。
隔著一層幽暗的河流,人世間的林林種種已然飄遠。
崔柯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肺部的氧氣很快被消耗殆盡。嘴巴不自覺大張,預想中的氧氣沒有進入口腔,反而是黑氣凝結成的液體長驅直入。
身體為了避免灌入口中的液體進入呼吸道,喉嚨產生了反射性吞嚥。但湧入的液體太多,僅靠吞嚥無法處理。身體激發了咳嗽反射,試圖希望透過激烈的咳嗽將液體排出體內。
然而在這時咳嗽卻是添亂。更多的液體在口腔,喉嚨中亂竄,液體最終侵入了呼吸道。劇烈的痙攣如潮而至……
崔柯感到一種令人心顫的窒息感。
她距離死亡咫尺之遙。
四肢抽搐掙扎,是身體遲來的抗拒。這毫無理智可言的反抗,帶來了不可預料的惡果——黑色的液體以豪橫跋扈的姿態奔湧,進入了她的身體,直抵肺部。
崔柯腦海中的恐慌消失了,她視線中的一切都那麼美好、安詳,就連咧嘴獰笑的天帝子都不再讓她厭惡與害怕。崔柯看見了,朵朵優曇舒展開放,清音繞樑,遠處的一排排白鶴展翅高飛……
吳婕苣在刀鋒即將沒入陳季娉前胸之際,她忘了今晚得知的“真相”,她不再想要質問和憎恨,她只閃過了一個想法——她不願意失去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
她做到了。
少女不顧自身安危地向前奔跑,把身體當做工具,撞開了兩人,浸滿鮮血的刀具飛昇至半空,少女的肩膀冒出鮮血。銀鏡的碎片劃傷少女的手臂,滲出血珠。
三人齊齊摔倒在地。陳季娉失血過多加上受到巨大撞擊,一時昏死過去。
吳恩益最快翻身爬起,朝小刀掉落的地方前進。剛一邁腿,吳婕苣忍住身體的疼痛,雙手攀在了吳恩益右腿的腳腕處。她以最大的力氣阻礙吳恩益的前行。
吳恩益的肉臉升騰起兇狠的殺意。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他想活。他彎腰弓背,碩大的肚腩被擠壓在一個小空間裡,一手擰掐在吳婕苣肩膀的傷口處。
“吃裡爬外,快去死。”
吳婕苣的身體在不可抑制地抽動,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撲撲簌簌地掉落。但她眼睛卻迸發精光,一雙手仍死死緊抓吳恩益,阻止他的行動。
鏡面中的木質雕像從尾部突現一道裂痕,接著長尾掉落,裂痕隨之擴大。
天帝子感應到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