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彭小蓮得知崔柯受傷住院後,她便提出要在流絲鎮多停留一陣子的要求。
呂翠竹本是想直接拒絕這個不合理的要求,可見到了好友臉上流露的哀傷,她就明白了有些無法改變的事需要時間去適應。
“小蓮,呂三說小柯今天清醒了。”呂翠竹餘光覷向好友,頗有些刻意地說道,“她跟我一樣,身體好著呢。”
剛聽到崔柯清醒時,彭小蓮鬆開了幾天來攢成山峰的眉頭。再聽見呂翠竹後頭的話,彭小蓮放下了手中的花鏟,長長地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翠竹,你說過這隻山魈不危險。”
“我說過麼?畢竟是重新受人供養了幾百年,有些厲害也是正常的。但主要是崔柯不爭氣,平時就愛躲懶,能不學就不學。這次的事,不就給她一個教訓麼。”
呂翠竹一邊打包著行李,一邊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這件事……”彭小蓮飄到了呂翠竹身旁,“我們完不成了?”
呂翠竹舌頭髮僵,“怎……怎麼可能!”她手下收拾的動作加快,“我說什麼也不會把這事留給崔柯!”
彭小蓮一貫祥和的面孔,眼神卻浮現了些許的冷酷,不知是對呂翠竹的話進行的回覆,還是對未來報以悲觀念頭的流露。
她說:“但願吧。”
路很狹窄,它如同緞帶般纏繞著懸崖的邊緣。初升的太陽投下一縷縷亮黃暖光,穿越小徑,射向地面,或是靠在森林邊緣的樹木上。筆直的樹幹直指天空,樹皮厚而粗糙,泛出棕褐色。
茂盛蓬亂的藤蔓纏繞著樹幹與枝丫,遮蔽了日光。呂翠竹和彭小蓮在樹林中的陰影行走,遠離了灼熱的陽光。這裡地處深山,手機沒有了訊號。
她們一路加速趕路,都是為了走到手機有訊號的地方。
呂三發來的資訊讓呂翠竹鬆垮、生長著點點深淺不一的老人斑的下頜面板,略有些收緊。
資訊內容很簡單——柯拒絕前往南城。
彭小蓮忍不住輕嘆一口氣。自崔柯一夜之間被喚醒了見鬼師的天賦後,她的嘆氣聲是越來越多了。
這幾天她們在這不見人煙的原始叢林裡穿梭,結果仍是一無所獲。而呂翠竹的身體卻沒有了被木龍重傷前的矯健。呂翠竹的身體開始像一個普通的老年人了,這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彭小蓮不敢說,呂翠竹不願談,兩人間只當隱藏的危機並不存在。
呂翠竹發了一條資訊給呂三。呂三的電話很快便打了過來。呂三在那頭撿了幾件要緊的事說,呂翠竹回以幾聲嗯嗯。
結束通話電話前,一直在旁不作聲的彭小蓮搶過了手機,“呂三,看顧好小柯。她要是沒了,我們之間的交易立即作廢!”
她是有怨氣的,不知是對好友呂翠竹,還是對呂三。彭小蓮在得知崔柯受傷住院的訊息後,那股怨氣就在滋生緊裹著她的心。她不再贊同呂翠竹安排崔柯去南城的計劃,雖然那是最好的選擇……
“彭小蓮,我知道的。”男聲毫無起伏地回答。
電話被呂翠竹結束通話。
“為什麼要那麼快去南城?我不明白,你這麼緊逼著孩子做什麼!”
彭小蓮怒吼質疑的聲音迴盪在樹林,鳥群被驚動,幾十只鳥從濃密的樹冠中起飛,盤旋於半空。
“她不去南城,讓她回流絲鎮嗎?後山的動靜能瞞住她?她那蚊子從眼前飛過都想知道公母的性子,你覺得她能不去後山?”呂翠竹自覺語氣太沖了,停頓了片刻,“小蓮,這次真的不危險。”
“她不是你。翠竹,她沒經歷過你那些事。”彭小蓮頹喪地說,“小柯從豆丁點大,養大到成俏生生的小姑娘。我心疼的呀,她不該過……我們也沒教她。”
呂翠竹輕輕捏了捏彭小蓮